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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江左知名今廿载(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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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颜主子,爷昨儿提起给孩子想好了名字,若是个小格格,就叫……”未及我说完,寒玉急着打断我,“行了行了……我困了,你回房去吧,伺候爷早点儿歇。”

……

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一更,二更,三更。

我躺在榻子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艳艳那溢满无助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瞳,绝望地乞讨着路人的怜悯。我心里越想越难受,头皮阵阵发麻,听着碧桃平缓的鼾声,只得紧咬着被角暗自哭起来。寒玉的话让我心中顿感没着没落的,女人一旦怀上孩子,言语间明显要比过去有底气得多,寥寥几句就重如千斤压得我难以喘息。

我伸手隙开帐子,许是方才睡在帐子底下太黑,月光直直地透过缝隙钻进我的眼睛里,格外刺目,眼前霎时白茫茫的一片,我闭紧眼用手捂住揉了揉,待我复睁开眼时,方觉得稍稍好些。我缓缓挪到榻沿儿上,俯身轻声地穿好鞋子,走到衣柜边打开那口箱子,把压在衣裳底下的那个合子拿出来,复坐回到榻子上。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起那件事儿,我原以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此时此刻,我却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冰窖,那串卖高儿庄柿子的叫卖声不断地撞击着冰面,如同一个个冰锥刺着我的心。

翌日午后,我神思迷惘地走在琉璃厂星罗棋布的摊位间,烈日当头,只觉天旋地转,就连说话的劲儿也提不起来。走着走着,便觉周遭的行人一个个都变了形,声音也渐渐模糊起来,双腿一时松软无力便栽了下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竟看见马云翎坐在我身边的方凳上,我一惊,倏地坐起来喘了几口气,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家药铺的软榻上。马云翎也起身,我急着要下地,却发现脚底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坐堂的郎中拿了碗水过来递了个眼色给马云翎,“哎,愣着做什么,你妹子醒了!”马云翎呆呆傻傻地应了声“哦”,端着水过来给我喝,我着实是渴极了,忙接过碗大口大口灌下去,眨眼的功夫碗就见了底。

郎中走近微笑着道:“姑娘,幸好你哥哥路过,要是晕倒在没人的地方,大热天的中了暑万一脱水脱得厉害可是不得了。这中暑倒也罢,琉璃厂这地界儿人头密集,遇上起歹心的可就坏了!”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马云翎,颔首道:“谢谢马公子。”那郎中讶异地看了眼马云翎,“哎?她不是你妹子?”马云翎略显尴尬,“哦”了声,“不是亲的,是干妹子。”我敷衍着点了点头,郎中疑怪地看了眼我,脸瞬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道:“天也不早了,没什么不舒坦就赶紧回家去吧,大姑娘家的,别老没事儿上这旮旯瞎逛。”

马云翎并没有车轿,看我体力不支便扶我到对街的馄饨摊上坐下。舀馄饨的小哥见我们坐定速来招呼,“两位想来些什么?”马云翎数了五文钱出来,“给姑娘上碗馄饨。”我拿出钱袋,“再加一碗。”马云翎压住钱袋,“在下不饿。”那小哥不知所措地杵了会儿,看了看马云翎又看向我,我道:“快去下。”小哥“哎”了声,拿过银子转身,只听得他轻声嘀咕了句“这么寒酸也敢请客!”

马云翎欲起身理论,我拉住他,“马公子,今日多亏了你,上回弄脏你衣裳我还没道歉,爷都说了我两回了,这碗馄饨就当是赔罪。”马云翎推脱再三见拗不过便也不再多说,静坐了半晌才看向我道:“姑娘为何只身到这来?”我道:“昨儿夜里在大栅栏遇上一个要饭的孩子,可怜得很,打仗死了爹又被人贩子拐到京城来,就住在琉璃厂附近的破庙里,公子叫我先来探探路。”

“可找到了?”

我摇了摇头,“沿街走了两圈儿都没有问到,怕是那孩子记错了地方。”马云翎把先来的那碗馄饨推给我,低头轻叹一声,“战事一日不停,这世上的苦人儿就会只多不少,生不逢时啊……若是你们府上的主子个个都同姑娘这般心善,就好了。”

我看向他,放下勺子,“马公子,今日之事我该谢你,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你们不该这样逼公子。”马云翎脸色煞变,愤愤不平地道:“如何是逼?他纳兰成德就不拜孔孟?既然同读圣贤书,普天下的读书人就都是同门,既是同门,就该为天下不平之事两肋插刀视为己任。更何况丁酉科考案还是事关莘莘学子的旷世冤案,多少无辜的汉人学子惨遭牵连,被指舞弊断送了前程不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也不胜枚举。满人要把前明留下的汉人学子赶尽杀绝,用杀戮来立威,早管不得‘冤枉’二字是如何写的了!如今梁汾先生在江南一声号召,集天下学子之力为受害的吴先生平冤昭雪,他纳兰成德身为权臣之子,难道就该明哲保身吗?”

马云翎一论起大道理来就毫厘不让,非要一气说到面红耳赤为止,从馄饨摊前路过的人都不明所以地朝他看,摊子上的小哥把馄饨把桌上重重一搁,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静坐了会儿,“马公子,我只是个丫鬟,你犯不着给我说这些。我没念过书,你的话我虽不都懂,可我知道你们读书人讲究‘百善孝为先’,公子是个孝子,老爷每回一病他都是衣不解带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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