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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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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脑海中的,是江豫燃领先锋人马在踏入京畿地界后给她发的那封信。京畿禁军撤防,江豫燃的那句倒是稀奇,如今再看,是一点都不稀奇。

再往前回忆,便是金峡关前后诸事。

最初大平换将,不从北面诸路军中选人,偏从南边将沈毓章千里迢迢调来。沈毓章一非成王亲腹,二是裴穆清生前所看重的门生之一,多年前亦曾主动请缨北上抗敌,一向奉听成王之意的兵部竟能在那当口上将他派往金峡关,如今想来,图的便是沈毓章与她少时如兄妹般的旧情。

但兵部所图却并非是为了让沈毓章以旧情前去招降,而是能够借此找个尽合情理的由头将大平守关之将在二军对战之际撤下。沈毓章因念旧情而通敌与徇私,纵使她当初不为之构陷此二罪,想必兵部亦不会手软。而若非沈毓章这等门楣忠正、文武盛名赫然有声于国朝之中的将领含冤被罢,金峡关守军之军心又何以能被轻易动摇,金峡关之门户又何以能被轻易打开。

顾易侍从成王多年,借兵部之名北赴金峡关问罪沈毓章的这一趟差使,他办得是极其漂亮。

当日关外一晤,沈毓章言称所奉旨意为可招降、不可滥杀。

当然不能杀了她。

若杀了她,成王又何以按鄂王所言,让谢淖借力云麟军破关南下?

此后她拆毁金峡关墙以要挟大平朝廷,昭庆自请替朝廷北上谈和,兵部竟不曾阻拦昭庆分毫;而云麟军扣住北上谈和的昭庆以逼迫皇帝禅位让贤,想必更是正中成王与兵部之下怀,由此顺着皇帝之意,开京畿门户以迎云麟军南下,等的便是谢淖会按鄂王所允诺的阵前反水。

诸事一经想通,她的心中自然极震极荡。

二月的寒天雪地中,她被晋军于戎州境内劫入兵营的每一幕画面,至今犹在眼前。

此后数月间,她于晋都看宮墙外的春日花芽,于金峡关外瞰山谷中的夏夜幽涧,于京城脚下听兵帐间的秋风飒飒,身边始终少不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以国书明言索求,将她的性命纳入他的掌中,还她兵权,予她旧部,因一纸婚书而应她所取,更在她不觉不察之间,默不作声地将她所谋之事以他的方式强势推助。

……

兵帐幕帘被人自外揭起,有人踱了进来。

卓少炎抬眼。

脑海中才想着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戚炳靖步履从容地走至她身前,将已被她撕裂的两封文书自案上捡起,一瞥之后又扔回案上,目光移去看武官,说道:“从未应过。”

这话应和着她方才那句反问,迫得武官额上冷汗又密了一层。

卓少炎叫亲兵进来,吩咐说:“将此人带下去关起来。还有,让我帐外的守卫撤得远一些。”

亲兵遂依言将人绑了拖出去。

幕帘落下,帐中一时变得极安静,两人谁都未立即出声。

就这么静了半晌,卓少炎才瞟向他,问:“你在外面听了多少?”若不然,怎能够卡着她问完那句话走进来。

戚炳靖于她身旁落座,答道:“全部。”

一开始,他本无意一直在帐外听,但她说出口的话,思虑严密条理清晰,层层递进之下将人逼得无从应对,不容他入帐打断,于是便多站了一会儿。

他话音落后,二人又沉默了片刻。

夜风刮擦着兵帐,帷幕被吹得向内用力鼓动着,有风顺着缝隙漏进来,扑灭了帐内灯苗。

没人去点灯。

这一片看不清对方的暗色如雾如绸,将人拢在其中,令人一时只听得清外面的风声与自己的心声,莫名得催人想要坦诚以待。

黑黜黜的兵帐中,只听戚炳靖振了振甲衣,问说:“为何信我?”

她对谢淖不会反水的绝然笃定,令他于帐外闻之动容。

二人隔得不远,但卓少炎只能辨出他的侧影轮廓,看不见他此刻是何表情。他虽只问了四字,她却能在心中替他补全他未说出口的话。

“你要的,从来都不是大平的疆土。”她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一字字清晰地敲入他耳中:“否则,从一开始你便不会留我的命。”

他无声片刻,又问:“你从何时开始这样以为的?”

“在你于金峡关城墙上将沈毓章激怒的次日。”

“因何故?”

她没有立即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少顷,才说道:“那日晨,我与沈毓章议过拆关之事后,望他能据实说出为何会被你激怒,他便对我和盘托出。

“我从未对你坦言过我出兵是为了什么。你曾问过我一次,当时我称是为报卓氏私仇,你也看似信了。然而你对沈毓章说的那些话,若不是清楚地知悉我所图究竟为何,若不是全然了解他有着与我相同的不甘与执念,又岂会那般容易地撕破他蓄意的伪装,以简单几句话便将他轻易激怒。

“而你既然早就知悉我为的不是报一己之私仇,就应该知道我所守的是什么,心中必定明白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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