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东不假思索地回答:
“人在做抉择时,往往会做出主观判断,只想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下意识忽略或者逃避风险,那就会和实际情况脱节。汤维汉太想掌权了,潜意识里就不愿意承认危险的存在。其实只要他冷静下来分析征兆,就应该避免和鲍乾清争斗。”
“是吗,都有什么征兆?”
苗英杰非常惊讶,秦云东几乎没有接触过民政厅的案子,怎么就能发现问题,这也太神奇了。
秦云东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互联网散布的流言蜚语;其二,周善财做出林翔等人停职检查的处分;其三,周善财开始内部审计并进行两轮人员大调动。”
这三件事分开看,或许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连在一起就必然得出一个结论:鲍乾清已经提前布局,紧锣密鼓地收集有利证据,清洗和修改不利于周善财的实证。
如果汤维汉能观察到这一个变化,那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落后,再想抓周善财的把柄几乎不可能。
“汤维汉不甘心,他幻想能通过纪委深挖到周善财的黑材料,以便打击到鲍乾清。做事要谋定而后动,而不是跟着感觉走。这大概就是汤维汉和鲍乾清之间的差距。”
秦云东的话让苗英杰和闻长河都陷入沉思。
他们有时候也会出现和汤维汉一样的毛病,不是边干边想办法,就是先干了再说。
苗英杰喝了一口酒,又问:
“云东,你已经看过了纪委提供的纵火案和物资倒卖案的详细资料。我们审问了民政厅其他涉案人员,但几乎没有什么收获,案件几乎陷入停顿。你认为接下来案子应该怎么走?”
“老苗,这是你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似乎不该干涉你的办案吧?”
“你也太小心了,我是请教你办案的思路,怎么可能是你干涉办案。我这是要群策群力,发动群众,谁又能说我做得不对呢。”
苗英杰硬拗的话把秦云东和闻长河都逗笑了。
“云东,这里就咱们三个,关上门说的话,出你的口,入我们的耳,你还能对我们两个不放心吗?”
闻长河在一旁帮忙做工作。
秦云东挠挠头,只好叹口气问:
“林翔之死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除了断定是一起谋杀案外,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所以现在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包括樊向阳也束手无策。”
苗英杰直言不讳地回答。
“今天鲍乾清说了肖芳,这不就是给你指明了办案方向了吗,肖芳或许值得你下工夫查一查。”
秦云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肖芳也在留置人员名单里,但几次审讯也没有得出结果。肖芳只承认和林翔是情人关系,帮林翔等人管理过小金库,关于倒卖物资等问题,她一概说不知道。”
“这个女人肯定是在撒谎,林翔能把小金库交给她打理,肖芳不可能不知道倒卖物资的事,继续审问一定有收获。”
秦云东想了想又说,最好让樊向阳出面约谈周善财,凭樊向阳的经验和能力,或许能找出周善财的破绽。
苗英杰对此表示怀疑。
“周善财是鲍乾清的心腹,有鲍乾清撑腰,周善财肯定很有底气,我担心樊向阳也会忌惮三分,很难有什么突破。”
“除了汤维汉之外,樊向阳是最希望把鲍乾清拉下马的人。他当初投靠鲍乾清才到临江市工作,后来多次不听鲍乾清招呼,做了很多违背鲍乾清旨意的事。樊向阳生怕鲍乾清会报复他,只有搞掉鲍乾清才能自保。”
秦云东笑着举起酒杯说,只要给樊向阳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死死咬住周善财不放。
苗英杰想了想,觉得秦云东说得很有道理。
反正现在办案几乎停滞,不如就放手让樊向阳去碰碰运气。
吃罢饭,秦云东返回临江市,苗英杰回到纪委便找樊向阳布置约谈周善财的任务。
樊向阳不用苗英杰多说就心领神会,但他却似乎很有顾虑。
“苗书记,您是知道的,周善财仗着有靠山,向来都飞扬跋扈。我就算想见他,但他不配合工作,我又能拿他怎么样?”
樊向阳只是找借口,他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趁此机会能获得好处。
上午常委会发生的事,樊向阳已经知道,他对汤维汉大失所望。
本来还指望以后可以依靠汤维汉,谁知道汤维汉那么弱,一次交锋就被鲍乾清爆锤。
樊向阳非常恐慌,他深知鲍乾清最在乎的是忠诚,最恨的就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