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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

“宁觉跟着李元卿走了。”宁皇后笑着,在鹤雕银边棋盘上落下白子,抬眸,笑吟吟地看着宁高翰,“弟弟,你又输我了。”

“娘娘大才。臣弟自不能及。”宁高翰老老实实交出自己心爱的象牙折扇。

“都欺负到这份上了,居然毫无动静。”宁皇后纤细娇嫩的手指抚摸顺滑的扇骨。

“弟弟,”宁皇后挑眉,手背抵在下颌上,笑得娇媚,却令人不寒而栗,“李家的‘守护神’,好像不在了。”

李元卿不常应酬,对宁家更敬而远之。以前大型的宴会中,李元卿在泱泱人群中,离宁皇后远着。

这是宁皇后第一次看清李元卿。

清隽少年,雅正之气,鲜红的官服冲淡了眉目间的忧色,更添风华。站在人群中,又与任何人相去甚远。

蚌病生珠。

这是宁皇后第一个想到的词。

宁舒有些站不稳。李元卿让她不舒服,像是被推到废弃的旧阁楼,面对自己臭气熏天的尸骸。已经作废的理想,不该再提的豪言壮语,不能再想的故人旧梦,正在攻击着宁舒。正在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剥去宁舒的皮,扒拉她腐朽的骨,找她早已喂了狗的心。

她不要,不要回去。不要反省。

都是李元卿的错,那么好干什么。活该要被踩进泥里,扔进粪坑,把光华都磨个稀巴烂。

全都跟着她下地狱。

翰林院只是中转,李元卿有意去地方历练。受门荫,做天子近臣,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旁人只当是年少气盛,见不得宁觉。

“临温。这算什么地方。两个时辰,出了城门就到了。”李元卿抱着猫,看着和自己闲扯的同僚,轻言细语不急不缓。

“去临温边上也得一整天呢。”

李元卿敛眸轻笑。

“那你想去哪?”

“临温,虹州,永州,幸州,临长,连起来画个圈。我想去圈外看看。”

“老弟,你也就是山珍海味吃惯了,好奇糠咽菜的味。我就是从这个圈外进来的。我跟你掏心窝子,那些地你真受不住。”

“总得有人去吧。”李元卿举起猫爪,点了点同僚的手,“哥哥,你也就是才来温都不久。不知道我李家是出了名的穷酸气。”

“你就是太年轻。”同僚摸了摸李元卿的头,“长大就知道了。”

“我还没长大呢?我都成家了。”

“元卿,你没求过人。”

“哥哥这话好生玄妙。”李元卿眉头微蹙,说话依旧含着笑,“我可得琢磨一会。”

“和弟妹琢磨去吧。”

拿贺含真取笑李元卿的习气如今传到了翰林院。总能引得一片笑。

李家。

“宁家?宁家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宁高翰的意思是,你要去地方,可以。宁觉当县令,你当县丞。而且只能在圈里。”李新化说。

县令是县丞的顶头上司。

“…”李元卿按了按眉心,“宁家现在恶心人的水平真高。”

“我觉得挺好的。”李会卿说,“宁觉能为你所用。”

“这是哪里来的错觉?”

“李少卿留的锦囊。”李会卿用袖口拿出一张被裁过的纸条。

“攻心。李元卿→宁觉。”

“这里的箭头,不是暗杀的意思吗?”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元卿改了口,“行了行了,知道了。”

几度讨价还价,地点定在虹县,虹州中心。南国前十富庶之地。天杀的宁家。

“元卿。”李会卿端着热汤进了书房,合上门,看着书桌前郁闷不已的李元卿。

“怎么了?”李元卿起身。

“我有话想和你说。”她走到李元卿面前,放下藕汤。

“你说。”

“只要是依附于他人,以美色取悦人和以才华吸引人,没有本质区别。最要紧的是,为自己争取能换得自由的筹码。”

“?”李元卿皱着眉,没有打断她。

“小九曾是秀才家的姑娘,有些识文断字的功夫,会做事。如今在李少卿手下管铺子。这是她送来的感谢信,给你的。”李会卿将信递给李元卿,信封上的字迹算不得好看,像小孩子写的,却端正无比,“变法要提前了,你的去留对这有多重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多少小九能因这而得到自由,你也应该清楚。”

“宁觉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我不下推断。但他,确实在乎你,在护着你。”李会卿又将一小册子交出,“眼下,是不惜一切吸纳可以用到的势力的时候。你不是等着被操纵的棋子。即使成不了,即使输了,也比干坐着强,起码没失去作为棋手的尊严。在吏部的任命书下发前,我希望你能做些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天冷了,藕汤趁热喝。”

“嗯。”李元卿低着头。

……

宁府的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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