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4 / 4)
些年来他从来对她没有什么指望,而她现在忽然心软了,仿佛被他摸着一块柔软的地方。她也觉得了,马上生气起来,连自己儿子都是这样,惹不得,一亲热就要她拿出钱来。
她岔开来谈论亲戚们,引他说话。他有时候很会讽刺,只有跟她说话才露出来。
“那天大爷去了没有?”他们还在讲那天做寿。
“就到了一到。”
一提起来就有种阴森之感。究竟现官现管,就连在自己家里说话,声音自会低了下来。
“马靖方没去?”她仍旧是悄悄地问。大奶奶的哥哥马靖方做过吴佩孚的秘书长,吴佩孚倒了,又回上海来了。提起外围的亲戚,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略带点轻视的口吻。
“他一直没出来吧?有人去找他,也不见客,说老爷不舒服。”
“所以现在这时势,怎么说得定?”
“呒!小报上照这样捧。人家是‘诗人马靖方’。新近还印诗集子,我们这儿也送了一本。老吴那些歪诗都是他打枪手。”
“也真是——刚巧他们郎舅两个。都出在他们那房。”那是她最快心的一件事。这还是老太太最得力的一个儿子。
“捧吴佩孚捧得肉麻,什么儒将,明主。”
“他们马家向来不要脸,拍你们家马屁。大爷又不同。大爷不犯着。所以老太太福气,没看见。”
“要是老太太在,大概也不至于。”
“那当然。那天是谁——?还说‘他本来从前做过道台’,好像他自己在前清熬出资格来,这时候再出来,不是沾老太爷的光。真是!他哪回上报,没把老爹爹提着辫子又牵出来讲一通?”
“他大概也是没办法,据说是亏空太大。”他学着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字斟句酌的。
“他那个花法——!”她只咕哝了一声。她向来说他们兄弟俩都是一样,但是她暂时不想再提起三爷。其实大爷不过顾面子些,老太太在世的时候算给他弥缝了过去。一到了自己手里,马上铺开来花,场面越拉越大,都离了谱子,不然怎么分了家才几年,就闹到这个地步?但是遗产这件事,从来跟玉熹不提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