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4 / 4)
站直身体坦然道:“你们都不敢说实话,我来说!天下承平四方称臣,大唐未失德于子民,哪有让位的道理?现在这事儿不论是放到以前、现在,还是在后世都是一样的论断,明明白白。可就是如此明白的道理,诸公却在庙堂上扯来扯去左顾言他,不就是因为晋王功劳很大权势中天,得罪不起?”
李守一是有胆识的人,但他能用这种直性子混到现在的地步不是傻子,随即又说道:“我就不怕得罪晋王,有话直言!告诉诸位,真正想伺机害他的人,绝对不敢站在这里说公理!而大家都不说公理,也不能让晋王的事儿就变得名正言顺!”
太平公主道:“李相公敢于直言,和往日的魏征一样是国之良臣。方才李相公言大义,现在你给说说应对之策。”
李守一道:“在其位谋其政,中书令应当上呈应对之策!”
张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守一,说道:“事关重大,不能操|之过急。臣之谏言:慎重处置。若是因朝廷用策不当造成内战,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却空谈大义又有何益?”
雪片
大臣们陆续走出大明宫之时日已西垂暮钟阵阵,中书令走出丹凤门时,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晚霞中的宫门城楼。他突然记起了一幕场景,一个难以忘却的经历。那是几年前太平党与李隆基最后角逐后的事儿,当时太平公主作为胜利者在众臣簇拥下乘车从这里进宫,张说当众跪在道旁。
丹凤门还是以前的丹凤门,连一点都没有改变,甚至城门上下的宿卫制度也按部就班,不同的只是记忆中的场景是清早、现在回首时是黄昏,挂在天边的太阳方向相反,如此而已。太平公主说:以前叫你审时度势,可被你回绝了,现在你还呆在这里作甚?张说答:臣后悔莫及,只能长跪于阙下,乞殿下宽恕。
一问一答仿佛仍回响在耳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几年时光,如弹指之间。张说顿觉耳朵一阵发|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还呆在这里干甚?这好像是一句谒语。
“叔父为何停留,还有什么事儿么?”侄子张济世的话把张说从失神中惊醒。
张说抬起手正了正帽子,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事了,走罢。”说完上了一架豪华的马车,张说现今作为朝廷最高级别的大臣,排场是很大的。
他的侄子正牵马欲骑马同行,就听得张说道:“济世上车来与我同坐。”张济世忙丢开缰绳抱拳应了一声“是”。
马车上还有张案,甚至文墨纸笔一应俱全,张说一副随时随地都在操持国务的姿态。张济世恭敬地坐在对面,作为心腹没有比亲侄儿更让张说信任的人了。
“我得写封信给晋王……私人信札。”张说沉声道。
张济世一琢磨,忙正色道:“叔父现在要和晋王私下通气,难道是决定拥护他了?据我所知,很多人明里不言语,心里却知道眼下朝廷完全有机会阻止晋王进京称帝的……咱们算起来是太平公主殿下的人,她还没表态,咱们也不用急吧?”
“殿下要是会和晋王撕破脸,能等到现在?”张说脱口道,随后又换了一种口气正色道,“前任陆相就说过为官之道,咱们当初出仕做官,都是为了利国利民,实现平治天下的抱负。后来被富贵、权位影响了心境,但也得时时想着最初的抱负,怎么做才能利国利民?你说得‘很多人’心里的谱,要朝廷阻止晋王进京,可咱们政事堂这几日怎么连一份上书奏折都没看到?那些看热闹的人,谁能挺身而出!人心险恶怂恿别人找事的不过就是在搅浑水,他们想过后果吗,想过天下子民吗!”
“叔父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济世汗颜之至……”张济世顿时一副羞愧的模样,“正如叔父所言,李相(李守一)这样的敢言的人毕竟很少。”
张说冷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可别小看了李守一,这是他的处事之道,别人学不来,除非你也能像他那样做出来让人信其真,否则世人还不得说你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听说李相家里穷得叮当响,干了几年宰相的人活成那样还真不容易。”张济世附和道。
张说冷冷道:“正是如此,过不了穷日子就别学人立牌坊……这事儿得你亲自北上跑一趟,别人我信不过,你也别惹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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