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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自新
自从明军开入山东后,这些地方上的土豪都派人来劳军,他们不但送过粮食,甚至还送过几大车火药。不过他们对朝廷的支持基本也就到此为止。他们深知,如果完全无视朝廷的大军,可能会被当作典型消灭。但是太过支持朝廷的话,万一官兵失利,也会遭到叛军的疯狂报复。虽然他们的坞堡会有效地抵御叛军,但叛军为了震慑其他的土豪,也会不惜代价地杀鸡给猴看——所以,土豪是不会轻易打破他们和朝廷、叛军之间的默契的。
张承业冲着苻天俊点点头:“尽力吧,能要到多少是多少。”
苻天俊等参谋官抿着嘴,躬身行礼道:“遵命,大人。”
散会后,张承业让许平单独留下:“克勤,这次的事不怪你,但以后再有这种事,口头不妨答应下来,然后立刻回来找我,不要怕给我找麻烦。”
许平惭愧地低下了头,只感觉张承业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只听三十年前的山大王说道:“克勤,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打家劫舍,还在谋财害命。那时,并没有一把刀顶在我的腰上,逼着我去杀人,为了一杯酒、一两银子,甚至一句话,就能把一户人家杀个干干净净。”
张承业摸摸自己满头的白发,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出手杀害百姓,是在陪着镇东侯从广宁向旅顺逃窜的路上,为了不暴露行踪,张承业奉命把遇到的百姓锁在一个屋子里,然后放了一把火……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承业发现自己变了,他还在杀人,但杀的是屠戮妇孺的强盗,是奸淫掳掠地恶贼,而百姓,向他欢呼,请他喝酒,把祝福和赞美毫不吝啬地送上。
“后来我跟着侯爷救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啊……因为我改过自新了,朝廷也既往不咎了,大家也忘记了我的过去。但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回想起年轻时犯下的那些罪孽,就会汗流浃背。”张承业的声音不再洪亮,透出些苍老的神情:“克勤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怕犯错,更不要自暴自弃。就像侯爷说的那样,人不怕犯错,就怕一犯就是一辈子,犯了错却不肯改悔。”
……
从张承业的营帐离开后许平去找苻天俊,对他吩咐道:“营中存的那些银子,尽数拿去换粮食。”
苻天俊苦着脸回道:“大人,只剩下一千多两了,下个月的军饷还不知道能不能按时拨给。”
“我这里还有一些,”许平取出一个小布包,把十个小金元宝交在苻天俊手上:“都拿去。”
苻天俊看着手里的这点金子,咂咂嘴无奈地说道:“现在粮价这么贵,这又能换几石粮食呢?大人的俸禄也不多,这想必是大人所有的积蓄了吧,卑职觉得……”
“能换到多少是多少,”许平把苻天俊伸着的手臂推回去,逼着他收下这些金子:“我们总不能打家劫舍吧?”
十六日,长青营接到继续进攻的命令。听到消息时,许平正在吃饭,听到命令后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进餐,同时还让周围的军官不必慌忙:“反正耽误好几天,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前日,张承业给许平和吴忠看了新军上峰发来的密令,不是参谋司发出,而是赵慢熊直接写个张承业的亲笔信,上面只有八个字:少安毋躁,回来再说。
“大人,这是何意?”
“不清楚,不过有一点确定无疑,赵大人的意思肯定就是侯爷的意思,继续剿匪吧。”
在许平的坚持下,直到全营十二门炮拖过大清河浮桥后,新军才发起进攻。
十七日中午,许平指挥着一千三百步骑和二百多炮兵抵达长清县城。明军用大炮反复轰击着城墙,城上叛军的两门小炮也在拼命回击,不过叛军的炮兵显然不能和训练有素的新军炮手相比。许平拿着望远镜观察炮兵的射击效果,五天前这长清不过是一座空城,可现在叛军不但运进来两门小炮,更多了一千多名守军。
“叛军隐蔽得很好,城上只有几个观察哨。”许平连连感叹,那面“替天行道东江军”的旗帜始终飘扬在城门楼上,好像在嘲笑明军的无能。等两门小炮被压制住后,许平决定不再等待:“让步兵进攻吧,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多的火药把这城彻底轰塌。”
明军小心翼翼地靠近壕沟,工兵动手从沟中填出一条路时,许平没有看见叛军有任何反应。但等明军靠近墙边开始挖墙角时,随着旗帜招展,上百叛军突然出现在墙边,用弓矢、石块和少量的火器开始攻击明军。许平观看着战况,到目前为止,敌军的动向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叛军的火力对身披铁甲的明军并不构成太大的威胁。明军的八门六磅炮不停地进行着掩护射击,壕沟后的火铳手也向叛军倾斜着火力。随着墙头砂石飞扬,许平满意地看到将叛军从墙边压制回去。就在这时,远处一段始终没人露头的墙边,突然腾起一团白雾,很快一声沉闷的炮声传到许平耳中,他点点头:“果然有虎蹲炮。”
叛军隐蔽的虎蹲炮开火后,明军的炮兵也立刻发现对方的火力点,预留的九磅炮有两门立刻转向,瞄准叛军的火炮开火。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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