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搞扶贫 第29节(1 / 2)
傅长缨打听清楚,骑着郭厂长借的自行车去找那老师傅马老太。
马老太六十出头,一双眼睛不太好。
走近了傅长缨才发现她的眼睛像是被热水烫过一般——
“被热气熏瞎的。”
这话让长缨心里头咯噔一声。
马老太抓着长缨的手,“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糙?像草纸。”
傅长缨低头苦笑,这手之前倒是细腻,可来到沂县后各种忙活,风吹日晒哪还顾得上保养?
马老太的手又往上摸,“不过这胳膊细腻的,跟我当年做的那好宣纸似的,你不知道,我那纸做的可好了,苍蝇上去都劈叉。”
傅长缨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蚂蚁上去岂不是在溜冰?”
“是哟,那纸呀可真好,小日本鬼子当初都供着我让我给他们造纸呢。他们整天巡逻抓人,哪知道他们眼皮子底下就藏着咱们的同志哩。”
提到往事,马老太话多了起来。
同一个大院的邻里提醒长缨,“闺女,她见天的说见天的说,你甭理她。”
院子里的孩子都听得能倒背如流了。
谁稀罕听?
傅长缨笑了笑,“我就爱听故事,婶子您继续说。”
马老太嘿嘿一笑,就连那整个儿都泛白的眼睛似乎都带了光彩,“咱们通讯站的同志呀,就在我这小作坊里工作,后来听说他去了南边,去管造纸厂呢。不过他手艺不行的,我这手艺呀,机器弄不来,全靠人一遍遍的折腾,不合算的。”
“现在的造纸厂都有大机器轰隆响,不过我们村想弄个小作坊,婶子你把你那手艺跟我说呗。”
马老太听到这话瘪嘴笑了起来,“好呀,孩子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长缨应了下来。
这位老太太的手有些粗糙,长缨注意到手背上有大大小小的疤痕,有些是烫伤留下的,还有些是刀伤。
最惹眼的莫过于那个贯穿伤伤口,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这是我的勋功章。”马老太仿佛看到了似的,那粗糙的手小心的在长缨脸上一点点挪动,“真是个好孩子,跟我做的那纸一样好。”
“婶子,您的眼睛什么时候坏的呀?”
“小鬼子被打走之前,我连着一星期没睡觉,没日没夜的给他们干活,打了个瞌睡,这一睁眼就被烫瞎了。”
马老太平静的说着过去的事情,她站起身来牵着长缨的手进屋去,“我给你看好东西。”
那是她那么多年的心血,全都记在那一摞本子上。
“这是……”
“我眼瞎之前就是个睁眼瞎,哪懂得这个?我找会写字的孩子写的,那孩子不实诚,偷工减料好多都没写。”
马老太很是得意,“后来啊,我就找其他孩子给我读,这样来回弄了两三年,这才把我知道的,都记在了上面。”
长缨从马老太那里离开时,遇到大院里其他人,“闺女,你跟马老太啥关系呀?”
不等长缨说那人又念叨起来,“她也是个倒霉的,给人做童养媳后来为了保住夫家的人又被小鬼子逮走了。好不容易赶走了小鬼子,她眼睛也不中用了,就是命苦啊。”
没有孩子,一个瞎婆子怎么过?
好在组织照顾,这边街道隔三差五过来,便是造纸厂的郭厂长也经常来看望。
长缨心情略有些复杂的离开了,其实她有问马老太要不要跟她走。
虽说村里头不如城里方便些,但也会有人照看不是?
马老太拒绝了,“我一瞎婆子活一天算一天,哪能给你们添麻烦呀,这明天又得下雨,孩子你快回去吧。”
她这一身风湿,可是准的不能再准的天气预报,可灵着呢。
长缨回大湾村的时候可不又是下了雨。
村长瞧着淋的一身湿漉漉的人连忙拿着伞过来,“你咋一声不吭就回来了,这是啥?”
“咱们办造纸厂的宝贝。”
村长瞧着那被油纸包着结实的东西,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钱?”
这话把长缨逗乐了,“这就算塞满才几个钱?这东西可比钱值钱多了。”
村长连忙抱紧了带着长缨回家。
洗了个热水澡,傅长缨喝了一大碗姜汤觉得浑身火辣辣的这才过来跟村长说起了自己的造纸厂之行。
“我给家里写的信应该也到了,正好我明天去邮电局问问看。”
家里那就是长缨的提款机,有需要的时候关心问候下。
实在不行就打电话问傅爷爷。
长缨一贯咬定青山不放松,这让傅国胜这个武装部主任很是头疼,接到女儿电话跟收到催命符似的,“长缨啊,你给爸爸一点时间,等回头我就找机会把你弄回来,你别着急好不好?”
“爸,你不会觉得我造纸是假,要挟你弄我回去是目的吧?”
难道不是吗?
用土造纸,你咋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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