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此事,不过这乃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终究是冲着我来的,项仙子一心为民,若是让你牵扯进去,我实在心中难安……”南夜瑾苦笑一声,看起来有些落寞:“终究是我害了那些佃户,若我不买那个庄子,或许那些土地也不会被人……唉。”
这一番表演下来,一个被人陷害而牵扯他到人因此感到内疚的可怜人形象跃然纸上。
若是不知他本性之人,例如自己这个仙子,此刻就应该觉得他真的好可怜,那些害他的人真的好坏。
而知他本性之人,例如他背后的那位护卫封崖,此刻就应该认为他家王爷这般表演怕不是真的想要在自己这个‘爱慕的仙子’面前,努力演出无辜受害者的模样……
项晓芽眯了眯眼睛,涌出了一股幼稚的胜负欲。
人设确实已经订好了,但是剧本的走向就由不得别人来定了呀。
“如今正是夏耕的关键时刻,田地对于天下百姓的重要性谁人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作恶之人,着实可恶!”
一向以柔弱、温柔和宽和示人的神农娘娘,忽然狠狠地一拍桌子,眼神里满是对于背后之人的愤怒。
这一下动作太过突然,就连南夜瑾都被惊到了一瞬,虽然那抹诧异稍纵即逝,但嘴角的笑还是带上了一丝尴尬。
“王爷的庄子在何处?此事竟然牵扯了数百亩良田,绝非一般小事!”
项晓芽义正辞严地说道:“我乃专司农事的仙人,有人这般对待让人耕作的田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想清楚了,自己现在有了南夜瑾这座大佛坐镇,是时候展现出一点点仙人该有的小脾气了。
专司农事的仙人,你要是对她下狠手,她或许因为善良过头又圣母而选择原谅你,但是你对田地下手让如此多的人吃不上饭,那就是在她的雷区蹦迪,真当仙人没脾气?
这个设定一拿出来,项晓芽未来的可操作空间就大得多了。
南夜瑾倒是配合的很,立刻将自己的庄子情况说了一遍。
“我这庄子刚入手没多久,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恰好有一位李姓地主外出行商之时路遇山匪惨遭不幸,他家没了顶梁柱,只能变卖田产。我见那孤儿寡母着实可怜,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谁知道……”他无奈的摇摇头,满脸苦涩难堪。
“谁知道头一天刚派了管事过去,第二日他就回信,说是地里出了事。”
这田地是李发财家的?项晓芽挑了挑眉,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李夫子不希望自己这个神农娘娘活着,只是为了不让晋关出现他们势力控制之外的粮食流落出来。那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呢?
项晓芽看着南夜瑾,从对方无辜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里,忽然摸到了一丝苗头。
南夜瑾这家伙有兵权,他奉命‘暗查’西关军,那不就意味着……一旦西关军查出问题来,他就可以在没有任命的情况下‘暂时接管’西关军了?
军营里什么最重要,粮草啊!只要粮草不足,又在这个时候北关来袭……那南夜瑾妥妥会被坑死。
他死了的话,谁的好处最多?
还用说嘛,肯定是上京里的另外两个皇子了。
项晓芽一时间心思翻涌,觉得自己这个降落地点选得真他娘的坑。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从她‘下凡’解决了杨树村危机的那一刻起,怕不是就成了某些人眼里必须被除掉的头号目标了。
“无论如何,对土地下手之人心思恶毒又龌龊,我是绝对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项晓芽垂下眼,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冷意:
“这个世道百姓本就过得艰苦,寻常想要填饱肚子都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可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胆敢做出此等事,这与草芥人命有何区别?”
“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
南夜瑾叹息了一声,起身对着项晓芽行了一礼。
“仙子仁厚,夜瑾不及您半分。”
俗话说得好,装逼一时爽,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那就是一个火葬场。
项晓芽现在很痛苦,也很后悔。
究其根本,还是要从这落后的时代开始说起。
因为黎国穿了四个国师的情况下,其实科技水平已经提高了不少,就比如她此刻乘坐的马车,就装上了减震用的弹簧,哪怕是有些凹凸不平的青石路面,也如履平地。
但古代的路况实在是太差了,一旦脱离了官道,开始朝着乡间小道行驶之时,那道路就像是过山车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惊喜和心跳。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坑在哪儿,你也永远不知道这场折磨还要进行多久。
项晓芽已经被颠了两个多小时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要散架了,原本已经被岳神医拉扯回来的身体素质,又重新落回了谷底。
“娘娘,您……还好吗?”妲袂坐在项晓芽的身边,一手替她揉着刚刚马车起飞时磕到的手肘,一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