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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2)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柏林那样的地方了,五十年代的柏林,好一个疯狂的派对。炸毁的街道逐渐修复了,有了颜色,亮起了灯光。先是肉店和面包店回来了,杂货店摆出了糖果和罐头,然后裁缝店和画廊也回来了。舞厅和酒馆像树根旁边的小蘑菇一样冒出来,间谍们聚集在这些音乐喧嚣的地方,像口渴的丛林狼围在泉水旁,有些人独自来,独自走,大部分人挽着女伴。最受欢迎的那家酒馆叫“金色鹈鹕”,用英文写的,本来瞄准的顾客群体是驻扎在柏林的英美空军,却慢慢落满了外交官、情报官、投机客、有固定主人的杀手、待价而沽的杀手、诈骗犯、走私者和刚刚轮班完毕的警察。常驻间谍们全都互相认识,有一段时间,为了捉弄克格勃,科里亚一走进“金色鹈鹕”,在里面喝酒的英国人就会塞小费给乐队,让他们演奏《知更鸟之死》,一首儿歌,曲调快乐,内容血腥。科里亚不为所动,踩着“谁杀了知更鸟”的节奏走向吧台,差不多在“鱼说,我用盘子接住了知更鸟的血”这句坐下,点一杯黑啤酒,酒保动作很快,在儿歌唱到掘坟墓的猫头鹰之前就把啤酒送过去了。半醉的英国傻瓜们在吧台另一头七零八落地唱完剩下的段落,“可怜的知更鸟!”什么的,安德烈要是在场,也会跟着一起笑。

“金色鹈鹕”的特别之处在于,桌子下面安装了气动管,你不一定见过,是旧世界的古董,战前流行过,邮局和银行里都有,金属圆筒在管网里嗖嗖飞过,运送信封、钞票、珠宝和文件。酒馆前身就是一家邮局,空气压缩机和管网都保留了下来,原本的设想是方便顾客邀请陌生人跳舞的,但在你看来,管子每晚运送的成千上万张纸条里,有多少在邀舞,有多少是间谍在悄悄交谈?

纸片是午夜刚过的时候窜到安德烈的桌子上的。他已经等了超过四小时了,新年假期刚刚结束,“金色鹈鹕”还没有恢复平常的热闹,只有一半桌子是有人的。他懒洋洋地挪开酒杯,揭开金属盖,压缩空气发出细微的吸吮声。管道里躺着一张名片,正面印着铃兰和紫色缎带,背面有一个用铅笔写上去的数字,17。安德烈把名片收进外套内袋,抬起头,假装寻找侍应,看向第17号桌子。那里坐了个留了络腮胡的男人,脸色红通通的,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喝多了酒。络腮胡子掏出火柴盒,在桌子边缘磕了磕,似乎发现里面没有火柴了,把盒子塞回衣袋里。

安德烈短暂地和络腮胡子对上视线,拿出自己的烟,放到桌子上,开口朝外,暗号对上了。络腮胡子移开目光,抬手招来侍应,点了酒。安德烈取出一叠紧紧卷起的钞票,丢进金属管,送到17号桌。五百西德马克,现金,用来买一条关于克格勃的信息,不算贵。气动管又发出响声,17号桌送来了一个信封。络腮胡子再也没有看安德烈一眼,喝掉啤酒,结账,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了。

安德烈收好信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坐了十来二十分钟,假装欣赏钢琴师醉醺醺的演奏,直到侍应礼貌地告诉他“鹈鹕”要打烊了,才付了钱,离开小酒馆。他像平常那样回家,放上唱片,跟着旋律吹口哨,坐在床上,打开了信封。

一张纸条滑了出来,附带一张照片,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某个无法辨认的建筑物门洞里,一只手探进外套里,不知道是准备拿香烟还是枪。照片是黑白的,但纸条描述了陌生人的外貌,棕色头发,蓝眼睛,大约六英尺高,名字碰巧也是安德烈,安德烈·奥尔洛夫,官方身份是苏联驻巴黎大使馆的防务参赞,但种种证据表明这人大概率是个克格勃。早在克格勃还叫“内务部”的年代,业内就有传言说莫斯科训练了一批“猎人”,专门在西欧活动,击落克里姆林宫不喜欢的鸟儿,不管这些鸟来自哪里,受谁的保护。汉斯极有可能死在这位猎人枪下,三年前,安德烈被迫造访太平间的那个晚上,这位可疑的“防务参赞”恰好就在柏林。而且,奥尔洛夫后天会再次途径柏林,妻子病危,他必须赶回莫斯科。

安德烈短暂地考虑过在机场拦住这位可能的“猎人”,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奥尔洛夫有正式的外交保护,就算没有,直接拖住一个奔赴重病亲属的人,实在是野蛮行为。他留下照片,把纸条带到厨房去,在水槽里烧掉了,灰烬冲进下水道。

他当然把这件事告诉了霍恩斯比,写在报告最后一行,仿佛这个信息并不重要,是发出电报前三秒才想起来的。确实,在那一刻,一个过路的苏联“猎人”并不显得十分重要。照片存入相应的档案,从安德烈写在页边的笔记看来,原本是打算分发给监控组的,出于至今不明的原因,最后没有发出去,也许觉得没有必要,也许就是忘了。奥尔洛夫的活动范围毕竟不在柏林。安德烈更加没有理由向莱纳提起这件事,小羊只是小羊,不需要知道幕后的运作。

1955年2月,隧道修建完毕,中情局如愿以偿,把长柄勺伸进了莫斯科和柏林之间奔涌的信息流里,秘密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巨大的录音设备日夜运转,录下严肃谈话、下流玩笑、调动指令、抱怨、对骂和令人困惑的黑话。隧道如此成功,以至于霍恩斯比一度认为,“麻雀”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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