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轻说,原本清丽的嗓子都有了沙哑:
“和桃,别哭啦。”
“其实这样也好,清醒过来也很好,不沉溺在虚幻的宠溺里也好。”
“没有岁歉灾年,咱们能吃得饱饭,没有泄洪,大家都有庐舍,能饮水。”
“今年是个很好的年岁,是上天的垂怜,咱们死不了。”
“所以,我没什么不好重来的。”
她轻叹口气:“只是劳烦咱们和桃,为我劳神啼哭。”
很有希望的话。
和桃鼻子一皱,哭得更凶了。
意玉的声音很轻,很热。
浑身松了下来,绷着的弦松了,好似也没什么不能过的。
她在莫离的叮嘱下,裹好被子,才得以在木格窗捅出个小眼,看外面的落雨。
潮气烘着她的眼睛。
心中的郁气好像也因找到共情之处,消散了不少。
莫离本该生气,本该挖苦,顺着自己的臭脾气犀利讽刺一通。
可他现在,看着意玉很单薄的身影,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悲怆,只有安静地自己消化。
才生产,便遇到这种难解的事。
很苦。
他头次收敛了自己万年不改的臭脾气。
决定,说话好听一些。
莫离罕见地沉默了。
他平静地收拾好了意玉的床榻,给意玉凉了汤药。
和桃一时没听莫离的尖酸刻薄话,也觉着很奇怪,很不习惯。
便怪异着后头去瞧。
看到了莫离把嘴闭上,手指如竹节,白皙骨立,用汤勺舀药的安静模样。
清逸出尘,看着令人安心。
和桃怔愣片刻,变得满意了些。
果然,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更顺眼。
但这些日子,她总觉着莫离好像有事情想同她讲,觉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罢了,可能是幻觉吧,谁让这莫离看着就阴森森,眼里高深莫测,恐怖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