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阔怔住:“什、什么?”
什么叫杀了几个人?……不就是林老师和……
孟阔心里猛然一惊,继而感到脊背发凉。
难、难道还有更多吗?
他身上开始冒出冷汗,挪动着步子靠近江骞,指尖在恐惧和愤怒的双重压力下发着抖。
“这话、什么意思?”
良久,江骞抬头,灰蓝的眼睛像一潭深水,岑冷、哀伤,再看向孟阔时带着无尽惋惜与遗憾。
·
深夜,十一点。
走廊的灯暗了,病房里开着一盏落地灯。
光线不亮,但源源不断散发着暖橙的光,均匀柔软地铺洒在孟绪初脸上,将他苍白的脸颊映出些许柔和的色彩。
薄薄的眼皮下,他眼珠动了动,睫毛轻颤着睁开了眼睛。
江骞就在他身边,勾着他的一根手指,垂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还是白天那件衬衫,显然是一步也没离开过。
孟绪初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手术里醒来,睁眼就看到江骞。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他不自觉地静默了一会儿,甚至忘记叫江骞一声。
直到腹部的疼痛卷土重来,他才皱了皱眉,手指下意识收紧。
江骞在微小的动静下猛然惊醒,对上孟绪初的眼睛又微微松了口气。
“醒了?”他俯下身,很轻地摸了摸孟绪初的脸。
孟绪初脸色依旧苍白,但至少比下午痛到干呕的样子好了不少,就是看上去不太有精神,迷迷糊糊的。
江骞心里百味杂陈,莫名鼻尖发酸,轻声问:“什么感觉宝宝,有没有不舒服?”
孟绪初人还是晕乎的,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没有着落,肚子的疼痛一明显,他也就忘记了忍耐,喃喃道:“痛……”
“刀口痛?”江骞问。
孟绪初点了点头,“里面也痛……”
他嗓子是哑的,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又像是只要出声就会扯到伤口似的,声音放得极轻,听上去就更加委屈。
江骞隔着被子摸摸他的肚子,“现在知道痛了?”
他又生气又心疼,佯装生气音量没有太收着:“当时痛那么久怎么不知道吱声?”
孟绪初不说话了。
他像是被说愣了,定定地看着江骞,然后就垂下眼睛偏过头,嘴角微微下拉,仔细看眼睛好像有点红。
江骞一滞,脑子里嗡的一声,心瞬间提了起来,原本还想假意说孟绪初几句,好让他别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也都悉数抛去脑后。
“怎、怎么了?”江骞捧起孟绪初的脸,低头去看他的眼睛,顿时慌了:“真哭了?!”
“不是、宝宝我不是……”他连忙揉揉孟绪初的侧脸,语无伦次的:“我不是怪你……”
“不哭啊宝宝……痛得很厉害吗?”
“……没有,不是大病,就是阑尾炎拖的时间有点久,差点穿孔,我太着急了……”
江骞简直快疯了,先前告诉孟绪初“没关系可以哭”的人是他,现在让孟绪初不要哭的人也是他。
明明孟绪初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可江骞这才发现,原来他就连孟绪初眼睛红一点都受不了。
“完了。”
病房里回荡起江骞手足无措的声音:“完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没有哭,是疼痛刺激眼周皮肤红肿
小江:嘴比金刚石还硬
第72章
两天后,雨天。
亚水市的冬季并不漫长,往往临近过年时已经趋于温暖,今年却是个例外。
小雨一连几天连绵不绝,从来没有下大,也从来没有真正停止。
孟绪初站在窗前,出神地凝望着外面的街景。
病房里电视开着,像是为了不让空间显得过分寂静,随意停在一个频道,充当背景音。
这间房楼层很高,可以看到广阔的天地和尽头的一线海岸,目之所及皆辽阔浩荡,云层却是灰色的。
终年青翠的树叶在寒雨侵袭下变成沉甸甸的深绿,向下低垂着叶片,偶然坠下一滴雨珠溅落在行人的伞上,而行人撑伞的身影化为很小的一点。
孟绪初的视线随着形形色色的伞面晃动,眼珠在自然光下呈现出玻璃珠一般剔透的质感。
窗台上手机显示通话中,孟阔的声音从略显吵杂的地方传来:
“……总之你就在先医院好好待着,别操心了,万事都有我和骞哥不是?”
“也不是不让你过问,主要你那身体不抗造啊,医生也说忌忧思伤神,咱起码得遵医嘱吧?”
孟绪初没回话,手撑在窗台上借力活动腿脚。
他现在就是在遵医嘱,医生说多走动有助于恢复,他就从房间到走廊走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小腿有点发胀。
孟阔的念叨还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