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昏倒没了知觉。
两名太医神情凝重,配合着赶紧消毒止血。
惠德帝瞅瞅白了脸的端王,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挨疼的人是他,他面色难看,心道他还真是有皇子的出息。
只现下不是训斥他的时候,惠德帝别过脸去,一眼都不想多看。
就在沈幼宜一干人等的心焦时,两名药童出来去煎药了,接着高竹端了一盆血水出来。
崔老太君两眼一黑,显些没晕过去,高竹哽咽道:“老太君别急,世子身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太医说没有性命之忧。”
沈幼宜擦了擦眼泪,一头又埋进了母亲怀里。
挤在人群里的景王听了这番话,面色沉重的去了外头。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叫小太监在边上放风,他压着声音问侍卫:“那废物呢?这么点事都能办砸。还有山底下的人,都撤干净了没?没惊动禁军吧?”
侍卫垂着头道:“王爷放心。底下的人知道暗七败露,一早就撤了个干净。只……只是暗七怕是走不了了,迟早会被禁军揪出来。”
景王冷笑一声:“怕什么,他知道该怎么死。”
侍卫不再说话,只头垂的更低了。景王生性多疑,包括他在内,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被他喂了断肠丹,七日内不服解药必会毒发身亡。
况且暗七办砸了事,回来也是一死,还不如体面的死在外头,也少受些折磨。
父皇睿智,景王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刺大哥,否则无论成败,他这个既得利益者定是满朝文武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此法过于冒险。
他想做储君,想做未来的皇帝,但并不想沾上一个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的恶名,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叫大哥意外摔下悬崖最好,就算摔不死,摔断腿也是好的。他再狠心一点,大哥便会摔下悬崖溺水而亡。
到时候将那匹马处理了,一并溺死,真相也会随之掩盖。
若不慎事败,景王便管不了那么多,暗七会直接射杀大哥,就算惹得父皇他们怀疑,没有证据也终归不能定他的罪。
为了江山社稷,父皇也不会杀了他这个唯一能继位的皇子,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立他为储君。
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偏偏杀出个崔络来,替大哥挡了一箭。他要真死了也算了却景王一桩心事,但现在看来,这崔络命不是一般的硬。
想到没一件如愿的事,可能还会被父皇叫去盘问,景王一张脸更黑了,老天什么时候才能眷顾他一回?
崔络中途昏昏沉沉醒了一回,喝了药后又睡了过去。沈幼宜跟着祖母和母亲进去瞧了瞧,看见往日里无所不能的继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跟唇因失血过多,都是白的。
她心揪在一起,难受的喘不上气。
那么大个血窟窿,继兄得有多疼啊!
心情沉重的回了自己帐篷,沈幼宜决定从明日起,她日日都要看着小厨房的人熬汤,直到继兄好起来为止。
高竹听了太医的话,要时时观察崔络的情况。到了晚上,他也不敢松懈,只趴在床前打了会儿盹。
忽地一抬头,就见自家世子爷面色潮红,他碰了碰额头,果然如太医所料发起了热,好在提前熬了药在炉子上温着。
高竹轻轻喊了声世子爷,只如何叫都叫不醒。这边离不得人,他再急也走不了,赶紧派了个仆从去请太医。
片刻后,世子爷也不知是否被梦魇着了,只听他急促喊了声阿宜,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喘着气,高竹才惊觉他出了一身的汗。
“世子爷,如何了?您发了热,赶紧把药喝了吧。”高竹急的把药碗递了过去。
只崔络仿佛跟没听见没看见似的,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垂着眸,一言不发。
高竹被吓得够呛,心头一惊,世子爷不会烧傻了吧?
他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您方才是梦到五娘子了吗?我听您喊了她的名字。”
崔络终于有了反应,他掀了掀眼皮,故作平静的问:“我喊了她什么?”
高竹不懂这有什么好问的,回道:“您叫了她阿宜。”
他眼睛很尖,瞅见自家世子爷攥着被子的手紧了几分。正疑惑着,又听他哑着嗓音问:“我还说了旁的什么没有?”
高竹摇摇头:“我打盆热水,您擦洗擦洗,换身里衣吧。”他说着便去掀被子,崔络脸色一变,紧紧按着:“出去。”
过了会儿,他对着高竹的背影道:“今夜的事,烂到肚子里。”
高竹一脸怪异的应了声,不就是梦到五娘子了,这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待人都走了,崔络低头看了一眼,面色愈发难看。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枉为君子,就是个畜牲。
一切都早已有迹可循,只是崔络不敢细思更不敢细想,他无数次骗着自己,他对她,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和占有欲,再无旁的。
可一场梦撕开了他的伪装,没有哪家的兄长会对妹妹生出绮念,他有了世人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