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不可能,璟行他怎么会变成皇子?”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崔临仿佛失了神,申经义见他身子朝后倒去,上前捞住人就要掐人中。
崔临一把甩开他,用力捏住张女官的双肩,目眦欲裂,怒吼道:“你说清楚,啊?我儿好好的,怎么会没了?”
他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嗡嗡的响,崔临不想相信,宁愿是眼前这老态尽显的女官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宁愿是惠德帝嫉妒他有这么好的儿子抽了脑疯。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会不是他的?
可想到惠德帝方才的欲言又止,崔临仰头闭上了眼。
威风凛凛了一辈子的国公爷落下了一滴泪。
事关皇室血脉,惠德帝不会错认。
所以他的亲生儿,他一眼未见,便是天人永隔。
崔临咬碎了牙根,王氏她糊涂啊!竟到死都未跟他说过只言片语。
伴君如伴虎,他甚至来不及悲痛,就要揣测惠德帝是否要降王氏连带崔家一个欺君之罪。
惠德帝见崔临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看了他一眼没脸道:“爱卿才是最无辜之人,朕只会赏哪会罚。况且……说到底是贵妃对不住你,对不住崔家,朕还怕你心里有怨。”
崔临苦笑,他就是想怨也不能怨,王氏是他的原配发妻,他又该怨谁?
君臣俩相对无言,沉默了片刻他问:“陛下打算如何?”
惠德帝道:“此事先瞒着,朕想亲自跟璟行说过再昭告天下,待他从随州回来,朕会直接封他为太子。”
崔临没一点意外,他养的儿子,自然配得上东宫之位,否则便是惠德帝瞎了眼。
宫里这番动静瞒的很好,就连李皇后都未收到风声。
出了宫门,崔临恍了恍神,只觉做了场大梦。他翻身上马,没回官署,也没回崔家,绕着长安城整整跑了几圈,直到黄昏才回了府上。
陈清芷觉得今日的国公爷怪怪的,沉默的好似变了个人儿,小儿子喊他父亲,他竟呆愣了许久都未出声。
夜里洗漱睡下,陈清芷轻轻嗅了嗅,竟闻到了他身上的香灰味,国公爷去祭拜谁了?
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今日发生什么事了吗?”
崔临重重喘了口气,闭上眼道:“无事,睡吧。”
陈清芷不傻,她分明瞅见国公爷湿了眼眶。然再亲的夫妻,也都有不想说的秘密。
她嗯了一声,装作毫不知情。
·
大半个月过去,崔络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运送救济粮抵达了随州境地。
一入随州,崔络心情便沉甸甸的,不到两年的光景,随州的凄凉竟更甚从前,到处都是逃难的饥民,一个个瘦骨嶙峋。
想到长安的贵族挥金如土,百姓丰衣足食,这里的富户还能举家搬迁,平头百姓赶上灾年却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崔络心头就不是滋味。
旁的官员见了,心情亦是沉重。
刺史薛谦一早便得了消息在城外率人相迎,见了崔络,当即惭愧的低下脑袋。他将随州交到自己手上时,分明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薛谦当即拜道
:“下官携众人见过转运使。”
崔络不想理会,强压下心绪道:“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薛谦忙道:“有陛下的旨意,不少百姓都赶去了安州和襄州。城中富户也想在陛下面前得个好脸,好几家都在施粥,局面控制住不少。不过终归是杯水车薪,还好盼到了转运使。”
这个时候他还在油嘴滑舌,崔络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道:“入城。”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拉着那么多马车,街头的百姓见了粮便两眼放光,再一瞅马背上的崔络。
有人认出了他,乃前任刺史崔大人,当即跪地哭道:“是崔大人来了,乡亲们,我们有救了!”
“是……是崔大人,崔大人来救我们了。”
“竟然真的是崔大人,乡亲们不用再担心朝廷来什么狗官了,崔大人是好人啊!”
看着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看着他们殷切的眼神,崔络受之有愧。
他别过脸去,翻身下马,将众人扶了起来道:“某受不起诸位的大礼。陛下从未忘过你们,朝廷也未放弃随州,乡亲们请安心。”
众人红着眼,朝长安的方向叩了几个响头。
薛谦心里酸溜溜的,这崔世子还当真是受随州百姓的爱戴!
接下来崔络整日都忙的脚不沾地,放粮救人是一回事,更要紧是要商讨来年的春种,以及未来几年免租税的大事。
只有夜里闲暇,他才有空想一想继妹。
想想她每日都在做什么?再想想她的婚事,心头就仿佛压了块重石,闷的他喘不上气。
在随州的世子爷每日忙忙碌碌时,长安的崔府也接连迎来了两场婚事。三房的崔明逸和崔明晔分别娶了门当户对的新妇进门。
因着随州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