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钦一把按住安十乌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安十乌看着他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死死的咬着牙,不过转头的功夫,那群人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他满身血液仿佛燃烧殆尽,激愤的情绪却死死被虞钦按住,就那么盯着那群人消失的路口。
半晌,燥热的山风终于吹凉了安十乌鼓动的心脏,他转头看向虞钦,声音沙哑颓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若不是想到虞钦或许有其他打算,他早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
虞钦松开安十乌的手腕,语气淡淡道:“等。”
安十乌抿唇,看着他还是那副稳若泰山的模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意一直寸步不离的王康没了踪影,心下多了几分安定:
“那个姑娘估计等不了多久了,而且我们只有三个人,只是刚刚那些人都无法应付,倘若人数再多些,真的能行吗?”这是安十乌第一次感到致命的无力,若是那姑娘为此丢了性命……
他一贯舒朗明亮的眸子恳切且信赖的看过来,任谁也无法拒绝,虞钦敛目垂眸,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遇见棘手的事情,一定要先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想出应对办法,有外力相助固然很好,但若无法借助外力,不妨试着从内部攻破,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无法解决的事情。”
他清透的嗓音不疾不徐,让安十乌彻底冷静下来,莫名的好胜心在此刻骤然涌起:“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无法解决的事情吗?”
安十乌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样。
虞钦看着远处层峦叠嶂,一重又一重,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其实真的去翻越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过。”最大的难题早就横亘在那里,其他那些相比起来也就不值一提。
安十乌看着他骤然勾起的唇角,如矗立雪山之巅的冰雪之花消融,无与伦比的沉静与傲然,一时间只觉得今日阳光晃眼。
王康回来的很快,也带了虞钦和安十乌想要的消息。
“真是荒诞可笑,什么龙王祭祀,朝廷不是已经宣扬告知百姓,所谓神学之道全是无稽之谈吗?他们竟然还敢如此。”安十乌猛地站起身,一拳头砸在旁边的大树上。
王康也觉得荒谬,继续道:“据说那祭祀方法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十分灵验,只是祭祀品遴选十分苛刻。”
“必须是未满十六容颜姣好的贞洁少女,在河滩上暴晒六日,不进水米,保持纯洁不死之身,才能将人们的祈愿传递给龙王,待考验合格才能将祭祀品投入河中。”
安十乌目露不忍:“之前……”
“之前已经死了四个姑娘,这是第五个。而且他们这里三年一次大祭祀,从前被投入河中的更是数不胜数。”王康抿唇,随后看向虞钦。
虞钦掌心握着的玉佩紧了又松,沉声道:“先去去河州郡。”为今之计只有他亲自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借来人手。
安十乌怔了怔,河州是上游最大的要塞枢纽之地,囤积了大量府兵,这群人近乎疯魔摆出这样的阵仗却从未出过事,背后一定是有靠山。
府兵独立受控于皇帝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虞钦只是蓉城一个县衙官吏,要请他们帮忙,不知道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虞钦有了决断,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间,起身拍掉衣襟上沾染的黄土,安十乌看在眼中觉得他又多了几分洒脱与不羁。
“黄土……”安十乌死死盯着虞钦褶皱的衣角,那抹的泥黄色的脏污格外显眼。
“土、水……”
他灵光一闪,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了,我大概有办法了。”
虞钦侧身看向他:“什么?”
“你说了如果无法借助外力,就从内部攻克,有什么比用迷信打败迷信来得更有效果呢?”
虞钦若有所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