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朗朗上口的顺口溜,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席卷到大周的每一个角落,将皇帝是个同准儿媳爬灰的昏君形象深深烙印在百姓心头。
真到了那时
难保不会真出现什么大乱子。
要知道,在大周朝的深处,还有那些效忠前朝、时刻想要推翻皇帝的叛军们在默默关注了朝廷的一举一动。
她不能不小心,也必须提前替皇室清除一切可能阻碍到他们的隐患。
别说是沈荷回,即便是她自己,若真有一天挡了皇家的路,她也照样不会手软。
“你死以后,我会着人加封你的家人,叫他们下半辈子锦衣玉食,尊荣终老。”
太后缓缓阖上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沈丫头,你别怪我,谁叫你命不好。”
“下辈子,记得托生远一点儿的地方,别再跟我们扯上干系,也别再进宫来。”
荷回望着秋彤手中的那杯酒,不知怎么的,竟意外的平静。
酒水清澈,倒影出她花一般的面孔。
她想,今日她特意梳了个新鲜的堕马髻,上头还簪了朵新开的海棠,想要给皇帝瞧,只是到底没叫他瞧见,有些可惜。
还有那双她亲手做的靴子,正被压在箱底,还没来得及送给他,也不知道他穿着合不合适
这般想着,缓缓抬手接过秋彤手中的酒杯。
然而刚将酒杯接在手里,便察觉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一只熟悉的大手猝然落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捏,那杯酒便瞬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
“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第81章
真是要命。
荷回坐在明间的官帽椅上,望着东边雪墙上挂着的西洋钟,耳边听见的,是从暖阁里传出的交谈声。
那声音隐隐约约,如薄雾一般,不甚清晰。
很快,不知皇帝说了句什么,里头便传出瓷碗摔碎的声响。
不多时,皇帝终于从里头打帘子出来,见荷回坐在那里,走了过来,向她伸出手。
荷回缓缓将手放入他手心,被他拉着走出去。
宫人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目视着两人远去,不敢有丝毫阻拦。
慈宁宫门口停着御撵,荷回原本顾忌着身份不肯上去,最后被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单手拦腰抱于上头。
皇帝刚从外头回宫,身上还穿着甲胄,荷回被他抱在怀中,原本十分硌得慌,但她此刻却半点想移开的意思都没有,无声依偎在他怀里,默然无语。
“在想什么?”皇帝轻抚她脊背。
阳光照下来,荷回眼下被印上一片阴影,眼睫微微颤动。
“在想太后方才的话。”
皇帝动作一顿,无声叹口气,“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操心,你不必须放在心上,往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荷回缓缓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御撵十分平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停下,荷回跟着皇帝下去,一抬头,却发现回的不是自己的宫殿,而是皇帝的乾清宫。
宫人们正在从外头往里搬运箱笼,荷回定睛一瞧,却发现那些箱笼分外熟悉,竟有几分像自己宫里的物件儿。
正满怀疑惑,却见一个人从里头出来,对着自己和皇帝行礼,打眼一瞧,发现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身边的姚朱。
荷回下意识望向皇帝。
皇帝拉她进去,“往后你便搬在这里,同朕一起住。”
自古以来,皇帝与后妃都是同房不同寝,即便是皇后,也没有同皇帝住在一处的资格,如今皇帝乍然下这样的命令,怎能叫荷回不意外?
她想到近日因她在前朝与后宫所起的争端,下意识想拒绝。
“皇爷,我在储秀宫住得很好。”
“是吗?”皇帝闻言,只是淡淡瞧她一眼,随即在众宫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将她拉进暖阁里。
见他脚步比往常快上许多,荷回下意识就要张口,却被他一把抵在门上抱着吻。
自从两人确定心意,他对她从来是千般爱护、万般小心,深怕她不舒服,已经许久不曾像如今这般咬得这样重。
荷回呼吸不过来,拍打着他肩膀,却只触碰到他身上坚硬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