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绸盖下杯盏,瓷器碰撞,垂眸流光一晃而过:长令说,你认出他了?
真难为,你都未曾见过他。
凌绸有自己的考量。
长令作为妖界蛇族的弃子,一贯没什么露面的机会。
要不,也不会让他上扶春。
多数时候,虞洲不会搭理这个人。
凌绸又问:长令是如何露出破绽的?
她实在好奇。
虞洲会搭理她才是真的有鬼。
【作者有话说】
居然圣诞了!大家圣诞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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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54章
戚棠一步一步逛到半挽山居,即使心里清楚的知道大半夜她可能会一无所获,也总比待在屋里,带着与世隔绝的天真要好。
只是屋里还点着灯,烛火晃啊晃。
戚棠长大之后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小时候也不是故意听的,可是似乎很多事情都瞒着她。
而她置身局中。
戚棠想,我应该得知道。
她收敛气息,她到底再不是那个幼时躲门口还会被发现的小孩了。
戚棠走到侧窗的位置,弯腰蹲在地上。
大老远看来,就是小小的一团。
屋里没什么声音,等了很久,才听戚烈道:很快就好了。
对她母亲说话才会这样温柔。
戚棠有时候羡慕他们这样伉俪情深,就是话本里的佳偶故事。
虽然道侣在普遍意义上存在,可是扶春除了戚烈,那些师伯们谁也没个夫人。
胡行教他们时还说过,情深不寿,情之一字,误人误己。
说这话时,他还狠狠剜了一眼戚棠。
戚棠想,父辈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胡行师伯对扶春似乎极不满,可又为什么不离开呢?
还有,他和胡凭师伯看上去确确实实不像同胞兄弟。
屋里才传出唐书的应答:好,你画细致些。
阁主夫人平素确实是极威严的存在,戚棠也怕她。
说来古怪,她数次恍惚间醒来,迷迷瞪瞪总能看见她母亲全身罩着披风,发顶带着兜帽,只露一张脸,站在她床前看着她。
小时候当然吓坏了。
是戚烈告诉她,说她命格轻,总是被邪祟侵扰,她母亲不放心。
出于舐犊之情,叫戚棠不可以害怕,装也要转出毫不介意的模样。
修为高的人总带威压。
戚棠那时被吓得一怵,只得乖乖照做。
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无奈,她落寞的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像是幼年无处可去时,在后山看蚂蚁结队,从她鞋前路过。
偷听像个变态。
戚棠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她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可是谁能告诉她真相呢?
靠梦吗?
滑稽荒诞。
戚棠自己都嫌弃。
奉贤,你说这具傀儡还能保存多久?
这话却叫她一惊,原本的打算顷刻间荡然无存。
戚棠欲起身一顿,眼前发黑,又迅速蹲了回去,手撑了下寒凉的地板,两眼茫然的一眨,近乎错愕般看向了透着烛光的窗。
她听见了傀儡?
梦里画面忽然与眼前重合。
冥冥之中,机缘巧合。
屋里,戚烈持画笔的手一顿,他在给傀儡画眉毛,近日黛色泛旧。
他们如往常一般闲谈。
谁也不会在意,侧窗下,眼眶沁出泪水又生生逼回去的小姑娘。
戚棠喉咙上下滑动,竭力扼住自己哽咽起来的声音,她似乎在颤抖,硬是咬唇忍下了。
有些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很痛苦。
她猜不出头尾,却能看得清摆在眼前的、她无能为力的事实。
戚烈说:我总有办法的,夫人不要忧心。
无论何时,他似乎都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唐书从前很信他。
她淡淡推开了戚烈的手,不见半丝人的光泽的眼珠子一转不转。
可她的灵魂温和,师弟已然衰败成这副模样了,奉贤。
戚烈说:他心甘情愿为错误抵偿,夫人不要心软。
唐书似乎轻轻笑了起来,她的语气听上去包容而温和:哪有人要用这样大的代价为曾经的错事
那是不能原谅的错事。戚烈制止了唐书接下去的话,若是阿棠死了,你必不会这样轻飘飘原谅他。
而且你知道,我宁愿用我换他。
紧紧一墙之隔的戚棠无助的耸肩,那是一个近乎环抱自己的姿态。
她都听见了什么?
这样的深夜。
她垂着脑袋,眼泪直直从眼眶坠落在她衣料上。
唐书没话讲。
于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