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胸膛里。
陈北川呼吸微滞。
搭在顾修腰上的手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动作极轻,呼吸极慢,唯恐惊扰到睡梦中的顾修。
对他放下了所有戒备的顾修。
就算埋进他胸膛,顾修高挑的个头也摆在那。他稍微低了下头,鼻尖就陷入了青年柔软的发梢,乌黑油亮,蓬蓬茸茸,羽毛一样。
他深深嗅一口气,让被阳光晒透的青草和种子味道盈满鼻腔。
过了一晚,顾修昨晚洗发露的味道散去不少,自身的气味散发出来。
怎么闻都是一只小鸟。
“嗯嗯……”
顾修睡得七荤八素,哼哼唧唧,毫不客气继续拱,拱得陈北川只能换成仰躺姿势,胸膛上压一只过分沉重的人形小鸟啾。
睡梦里,脸颊在胸膛上挤到变形,嘴唇微张,顾修也浑然不觉。
顾修的床没挂帘子,从陈北川的视角,稍微抬起脑袋,就能看见脚那边尽头处的落地玻璃门,门外银装素裹,天地皆白。
空中偶有灰黑的飞鸟展翅,急速掠过。
许多鸟类早在秋天降温时便成群结队飞往南方过冬,滞留在北方不随季节迁徙的则属于留鸟,聚集在一起生活,啄取植物的果实和种子为食。
过去的几个冬天,陈北川有时候会在野地里看到蹦蹦跳跳的灰色麻雀,树梢枝头雄壮霸气的鹰。
还有一种通身雪白的北长尾山雀,蓬松圆润,脑袋上、尾巴带点黑毛作为点缀,他只在网络上看过,却无端觉得很像顾修。
但就算是体温较高不惧严寒的留鸟,在漫长寒冷的冬季也要簇拥在一起取暖。
如果顾修是小鸟,那一定是留在栖息地过冬的懒鸟,也是社会化很差、独来独往的小笨鸟。最好的归宿就是被细心强大的人类饲养。比如陈北川,他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小鸟饲养员。
陈北川漫无边际地想着,又在顾修的头发里吸了几口,嘴唇也若有若无地吻在发梢。
“嗯……”
顾修动了动,双手无意识揉着下方陈北川的睡衣,想要把身体撑起来。
陈北川把他拨下去,抢先一步支起上半身,然后一吻落在下方碎发凌乱的前额。
“早安。”
顾修半梦半醒,反应了几秒才道:“……你没刷牙吧!”
“嗯?”陈北川莞尔,“问题是我没刷牙?”
“……”顾修静默一瞬,“刷牙只是卫生方面的问题!”
顾修手忙脚乱坐起来,抓住头发让自己清醒,有理有据道:“更重要的问题是……我是直男,你不能动不动就亲我,你不用再验证了,你百分之两百是男同,没救了,认命吧!”
一大早就精神这么好。
陈北川莞尔,笑点一天比一天低,简直莫名。
顾修更是莫名其妙,被他笑得心里发慌,忙虚张声势地赶人:“快从我的床上下去!!”
陈北川下床,去阳台收衣服。
夜里的大雪来得突然,他们晒在外面的衣服越晒越潮,冻得硬邦邦。
陈北川顺手把顾修的衣服都取了,堆在一起挂他椅子上,然后仰头问还赖在床上的人:“你有看到我昨天晒阳台上的内裤吗?黑色的。”
顾修矢口否认:“我哪知道!”
“黑色的ck内裤。”陈北川仔细描述,“和你偷的那条灰色的是同款。”
顾修一噎,刚要否认,就见陈北川打开手机开始寻找罪证,赶忙下床阻止:“等等,我想想……”
他隔着一面寒霜氤氲的玻璃窗看向阳台,几个衣架孤零零挂在那里,随着风雪飘摇。阳台护栏上一层洁白厚实的积雪,里面的瓷砖地面上一层飞雪融化后留下的寒凉水渍。
“嗯?”顾修想了想,“昨天我晒衣服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所以我特意晒到了另一边……”
“是吧。”陈北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是最后一个看到我失踪的内裤的人。”
“……”顾修一时哑然,后知后觉这人口说无凭,辩解姗姗来迟,“这不就是你一张嘴说的吗?你起得比我早,鬼知道你一大早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