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让巴彦派人盯着他们,就抽身去了帐外。
天色已经亮了,日光照在远处的雪山上,显出璀璨夺目的金色,拔换城头的突骑施士兵无精打采地依靠在城墙上。
洛北麾下的骑兵们按照惯例,在城墙四周游曳,往城中射入一封封劝降书信。唐军营地中,工匠们还在赶工攻城器械。
“洛北,你这招‘四面楚歌’玩得好啊,若无你一首笛曲分开突骑施军队的注意力,张孝嵩他们绝不可能过得如此轻易。”
郭元振从他身后转过来,开口与他搭话,见他一身月白绸袍,顿住话头,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难得看你穿这样素净的颜色,看着不像一位将军,倒像是世家公子哥了。”
洛北轻轻一笑:“大帅说笑了。您不在帐中休息,怎么出来了?”
“解大夫要和他的下属叙叙旧。我这个领兵将领,怎么能听监军们谈话呢?就避出来了。”郭元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七日之期就快到了,你想唤起他们的思乡之情,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靠这两百个人,怕是做不到吧?”
洛北微微颔首:
“实话说,大帅。我没有想过要把这两百个无辜的牧民放于人前。娑葛如今是困兽犹斗,看到这些无辜百姓,说不定会下出什么疯狂的命令。便是他不动手,突骑施的士兵也会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被我们胁迫而来,起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古来招降莫不如是。若不这样,你打算怎么做?普通的突骑施士兵可是不识字的,你那些文书是白做功夫。”郭元振好奇道。
他们说话之间,有个传令兵前来报告:
“大帅,洛将军,营外有一队突骑施士兵前来投降!”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走,我们去见见。”郭元振笑着摆了摆手,同洛北一道迎了过去。
可和这些人一打照面,郭元振就失了兴致,来的不过是几个普通小兵,由一个队长领着,连个参将都算不上。
“洛北,这就是你的办法?看起来不太好用啊?”郭元振调侃道。
洛北却不在意,他改以突厥话问:“你们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他说完话,似乎是想起那些人不敢开口,又挥一挥手道:“现在是吃早饭的时候,你们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再说。”
营中正在烧早饭,跟着张孝嵩一路翻山越岭的那些突骑施牧民们,正各自忙着杀羊、烧汤、揉面、做饼。
这是普通牧民们过年才能吃上一顿的好东西。那几个士兵坐在桌边,一边胆怯地望着洛北,怕这是断头饭,一边又捱不住香气的诱惑,连喝了两大碗羊汤。
那领头的队长大口大口地咬着粗粮杂着野菜捏的饼子,好容易咽下去一个,才自我介绍起来。他们也姓突骑施,都是娑葛家族的远亲。
“既然如此,你们不是娑葛的嫡系么?为什么要过来?”洛北又把一只饼子掰开,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说是可汗……娑葛的远亲,其实离得太远了,家里也穷得什么都没有。”那队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吹笛子,都是家乡的曲子,吹得我们难过极了。您不知道,拔换城里断炊了一天了。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又想家,才想着出来碰碰运气。”
他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处,一边说话,一边拿手背抹眼泪:“娑葛也怕人叛逃,处处防守都加强了。我们没办法,找了个狗洞,爬出来的。”
洛北微微皱眉:“拔换城中断炊了?”拔换城可是堡垒,不该那么容易断炊才是。
“也不是断炊,粮草还有,倒要紧着马先喂啊。我们人,少吃一顿,就是一顿了。”队长狼吞虎咽地吃完半块饼子:“我能再来一块吗?”
洛北点了点头。大唐的军队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是杀马,目的是固守待援。
但娑葛如今只有这么一座城池,也没有援军可以指望。他自然不能委屈战马,要是马没了,仗也就不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