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
我被克瑞玛尔威胁了,如果我不去切实地好好睡上一觉,依然用短时间的冥想和雪蜜来打发始终在叫嚣着疲惫的身体的话,他会浪费一个法术在我身上。
我只好去安安稳稳地睡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毕竟外面的亮光从未改变,但所有的疲累都离我而去了,我就像一只猫那样在温暖柔软的皮毛上伸展身体——小屋里只有一团微弱的火光,架设着折叠烤架,我嗅到了熟悉的藤粉饼的味儿,很难说是不是这种甜美的气味把我唤醒的——我的同伴们围绕着火堆坐着,李奥娜和伯德温肩并肩地靠在一起,麦基正忙于料理一条睡鼠腿,而克瑞玛尔坐在另一端,他为自己造出了一把冰质的椅子,上面铺着一层皮毛,膝盖上放着他的法术书,而与之相对的是同样一把椅子,上面坐着唯爱之女。
唯爱之女很少与我们交流,她有着属于神祗的那份轻慢与直白,侏儒与人类从来不在她的关切范围以内,而我也未必值得她多加眷顾,而克瑞玛尔对她来说只是一把打开秘藏的钥匙,我不相信她,但我也无法对她做些什么,更正确地说,人类无法对她做些什么,她正处于一个衰弱迷乱的低谷,但这个低谷对我们而言却是一个可怕的天堑。
我拒绝再去想这个问题,如果事情能够往好的那一面发展,我可以将金属龙所有的秘藏奉献给这位女神,只要我和我的同伴最终还能留存下生命与自由。
我有点想念佩兰特。
我们分吃了藤粉饼,当然,除掉唯爱之女,她从不进食,葛兰拿过去的海葡萄也被拒绝了。有时候我可以看到葛兰的双眼闪烁着愤怒与憎恨的火光,我知道他对唯爱之女付出关切只是因为唯爱之女所占有的躯体是属于他的爱人的,只可惜自从那一次之后,梅蜜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我们无法确认她是否迄今为止也未被弗罗同化,但她的身躯看起来情况的确不怎么好——虽然它仍然美丽,但这种美丽就像是阿拉提力特人从鲸鱼皮下割出的脂肪,虽然完美无瑕,但缺少生命力,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柔软的石像或是一个虚妄的幻想。
总之不是葛兰喜欢的那一种。
—————
缭乱之年二月二十四日。
多云。
今天是第八天。
距离极夜期还有三十天到三十二天,但这并不代表时间足够充裕,极北之海充满了危险,谁也不知道我们将会遇到些什么。
譬如大约三个小格之前,我们还在拼命地奔逃,原先如同大地一般坚实可靠的冰层就在我们身后几尺的地方塌陷崩落,从裂隙中可以看到被激荡而起的深色海水,每个落足的地方都在摇晃和变化——葛兰甚至落入了一条缝隙,如果不是克瑞玛尔的绳索,他可能就要在这个地方化为一条深红色的粉末,融入冰雪与海水之后谁也无法确定还能把他整个儿地找回来。
葛兰的失足很难说是天意还是人为,但这个时候我们确实无法追究——李奥娜与伯德温倒是安然无恙,包括被伯德温夹在手臂下面的侏儒。
我们在一个平静的高地坐下来的时候,看到一座庞大的冰雪拱桥正在形成,但也许几天之后它也会崩塌。
第373章 秘藏
再一次停住脚步后,已经是他们来到极北之海的第十二天。
李奥娜与伯德温几乎无法说话——比长途跋涉更让他们精疲力竭的是一望无际,荒芜苍白的冰原——平坦广阔的荒野对伯德温来说并不陌生,从雷霆堡往北,穿过龙腹隘口,就是兽人们的呼啸平原,雷霆堡往南,去除一些低矮的山丘,人们所能看到的也是长草丛生,像是永远无法找寻到尽头的荒野,那些被狄伦。唐克雷驱逐的士兵们和家眷们穿过那里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但荒野与冰原是不同的,荒野有动物,有鸟类,有昆虫,即便是最常见的长草,每一根也是互不相同的,你也可以在荒野里找到小溪与水泊,又或是可以挖掘出褐色的小石子或是灰黄的骨头,但在这里,你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冰雪,白莹莹的,亮闪闪的——在最初的几天,他们还能凭借着狩猎来减缓这种单调景色带来的压力,但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极北之海的腹地,海豹,雪兔、狐狸、旅鼠或是雪熊一样样地失去了踪迹,耳边除了风声呼啸与同伴艰难的喘息声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伯德温有好几次仿佛听见了鸟儿的叫声,但他抬起头来只能看到铅灰色的天空……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他的记忆在作祟——在大约四天还是五天之前,他们看到了一个浩大而惊人的奇迹般的景色——无法计数的红腹海鸟因为冰壁上的巢穴被毁而不得不从冰雪的拱桥下一同飞起,就像是一层跃动的斑斓雾霭。
没有了新鲜的食物供给,他们开始分享储备食物,在这方面,他们筹备的很妥当,食物极其充足,就算是他们被迫在极北之海度过整个极夜期也无所谓——而且花样繁多。高地诺曼人喜欢的鱼子、酸黄瓜、撒了粗盐的麦麸面包,侏儒喜欢的蜜饯与蛋糕,精灵们的藤粉饼与雪蜜,克瑞玛尔的小鱼干,还有他们在阿拉提力特人那里补充的鲸鱼肉和海豹肉。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凯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