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4 / 5)
还是来了。”就在周围山野里原本响个不停的虫鸣忽然齐齐停住的同时,他微眯着的老眼也倏地睁开。清亮如水的眸子紧紧盯住那点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冉冉而来的幽光,韩远山静静矗立的身躯忽然也开始动了。就像无数次丈量过的一般,就在那点飘忽的光影来到自己面前五丈远近的时分,他忽然挺拔了起来的身躯稳稳向前踏出跨度完全相同的三步,每跨一步,脚下便发出闷雷一般的一声巨响,震的冉冉而来的光影开始了剧烈的沉浮。
“立符为禁,天清地宁,化空成界,妖魅现形。嗟!”
就在那点幽光挣扎翻腾的瞬间,踏完三步后站定的韩远山随着口中的低喝,忽然从手里洒出三道符来。
三道箭一般射出的纸符一离开他的手,便在山风里变成了燃绕着的火影飞到了那点光影的当空处化为灰烬。
随着纸符花灰,那团不停浮沉着的光影猛地一滞,随即在“波”轻响里敛去光华,变成一只黑色的寸大纸鹤飘悠着往地上落去。
轻轻的伸手一招,就像有无形的吸力吸着一般,那快要坠地的纸鹤便转眼出现在五丈外韩远山的手中。
月夜朦胧的光影并不能阻挡住韩远山锐利的夜眼,仔细打量着手中并不常见的黑色纸鹤,韩远山清亮的双眸里慢慢闪现出来彷佛要吞噬一切的幽光。因为他已经从这只并不寻常的黑色纸鹤身上,感应到了远方那双窥探的眼睛中,散发出来的邪恶的气息。
就在那点光影化为纸鹤的同时,在远离韩家寨的一处山坳里,在一块巨石上盘膝而坐的闲云就像当胸猛挨了一拳,身子往后猛的一仰,随后就在重新坐起的空里张口喷出了一口污血。随着这口血的喷出,他原本健康红润的脸庞也顿时变成了一片惨白。
“厉害!竟然只用三道符就能破我的玄鹤术。师尊啊,看来这次要大动干戈才行。”踉跄着站起身子,抹去嘴角血污的闲云呆呆木立了一会,这才在有些失神的呢喃中随着卷来的山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上,方榕从深沉的睡眠中一醒来,便感觉到了体内与以往的不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和筋肉之间,都弥漫着一种清新跳跃,生机勃勃的活力,就连一向沉郁阴暗的心境,似乎都被一种崭新的轻松和松弛所代替。
这种奇异的感觉对他而言,是种非常非常久违了的感觉。所以就在感受的瞬间,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与渴望,使他的全身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身心被那种不管再怎么样的挣扎和抵抗,都永远无法摆脱的阴沉和黑暗所包围,习惯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地方和环境,从睡眠中醒来时,都要调理好久才能勉强恢复常态的心境。这种种噩梦般缠绕了他十年的压抑和沉郁,在今天早上,就在韩家寨这间简陋的小屋内,就在着清新无比的阳光和空气的包围下,都好似退了潮的海水一般,消失了。
呆呆的躺在床上,望着窗纸上显得特别明亮和温暖的阳光,听着这山寨所特有的清晨的静谧,泪水就像不停话的小溪,不停的从他眼眶里涌出,滚过眼角,无声的滴落在枕巾上。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感觉到过这般轻松和清新的早晨了?是十年,还是一辈子?
上次就像这样醒过来的清晨,是在姑姑家自己的小屋里,还是在奶奶的大屋中那温暖的炕头?就算自幼就不记得去世了的父母的音容,可在胜似父母的姑姑姑丈还有奶奶的关爱之下,那时节,自己的生活又是多么的幸福啊!
可是现在,就在那噩梦来临之后的现在,就算自己恢复了当年的心态和感觉,可是这些深深疼爱着自己的亲人却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驱赶走纠缠在自己身上的噩梦,为了那些自己心理上怎么都越不过去的沟壑和怯弱,自己竟就连他们去世,都不曾鼓起勇气回去过。自己究竟是太过自私,还是真像自己一直以来在心里对自己说的一样,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呢?恐怕还是自私和怯弱多点吧 ?
恐怕是自己不敢去面对自己的遭遇,带给这些深爱着自己的人们眼中那一份惨痛和惋惜,是自己不敢真正去面对上自己身上突如其来的噩梦,才是造成自己这些年来浪迹天涯,就像一只寒风里的瘦狗东奔西走颠簸流离的主要原因吧?
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在靠着一个连自己都相信了的借口在不停的逃避,不停的东躲西藏啊!不然,为什么自己可以在这十年之间,可以面对任何人、任何环境,就是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也可以在选择全面爆发之后,悄然的再换个地方在人群中混下去,却一直不肯回去陪着亲人们一起度日?难道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地方,能比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的故乡还能了解自己,还能安慰自己?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选择逃避,那怕明天体内的天妖就要真正的面世,我决不再后退!”
就在这阳光灿烂的清晨,靠着胸前那面朱雀镜的镇压,而让身心暂时摆脱了长久桎梏的方榕,
就在忽然而来的醒悟里,就在汹涌而出的悔恨泪水中,默默忍受着胸口那无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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