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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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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殿内,江柍拿起剑细细赏玩,才知剑穗编的竟是如意同心结。

她知道,在大晏如意同心结只是祝愿吉祥顺遂之意,但是在大昭此结却只能送给亲爱的男子,她不免暗自忖度,谢轻尘究竟有没有别有心意。

而更让江柍觉得晦涩的,还是这生辰之礼竟为谢韫所送,而非崇徽帝。

这个当爹的,连表面功夫也没有,不知沈子枭心里做何感想。

正琢磨着,门口又有人来,这次却是雾灯:“娘娘,东西都备好了。”

“什么东西?”沈子枭问。

江柍回神,只一笑:“给你准备的第二道贺礼好了。”

沈子枭便说:“我早知迎熹公主不会没有旁的准备。”

江柍笑道:“你随我来。”

沈子枭随她出了无极殿,跟她来到花园里,却在看到远处一团火焰似的红梅时,微微讶异了几许。

她带他来的地方,是梅坞。

走到梅坞入口处时,她却驻足不动了,只别有深意地掏出一方丝帕,笑道:“我已把所有人都遣得远远的,只剩下你我,惊喜近在眼前,只是你需先蒙上眼睛。”

沈子枭不依她,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带有几丝戒备。

他问道:“你要做甚。”

江柍笑得恬淡,直视着他的眼眸,真诚说道:“此前的长寿面,就当是我替陛下送的,接下来,才是我要送的。”

沈子枭一怔,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

不知从何时起,他再看到这双眸子时,已经不会再想起母后。

第一眼的震慑还遥遥在目。

当时,他只觉得她的美眸与母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眼角的弧度走向,和睫毛的浓翘程度都极为相似。

可是后来,当他看到她教训妙仪,才知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柍冷起脸来,虽也是美目威仪,不可逼视,但她的凌厉,隐约透出几分快意恩仇,并不会自伤,反而明显是想剐了惹她之人。

而母后则是想杀了自己。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母后赴死时看向他的最后一瞥,就像有人拿了刻刀深深镌雕在他的骨骸与心脏之上。

那时他便读懂,原来母后的刚烈决绝,是一种浓烈绝望下的自我毁灭。

在此之前,她的双眸明明如秋水般哀伤廖淡,深宫压抑,连她的绝望都同快乐一起被压抑掉了。

她本心如死灰,直到父皇近乎暴虐的折磨与掠夺,让她的快乐彻彻底底咽了气,绝望却偏生死灰复燃。

她们都有一双不服输的眼睛。

好在她没有那种绝望。

沈子枭许久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碗面,与其说是替我父皇,不如说是替我母后做的。”

崇徽帝赏不赏他生辰之礼,他都不会有何波澜。

心凉透了,便不在意。

江柍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如花的笑容淡了几分。

沈子枭却冲她笑了一下,懒懒闭上双眸,说道:“你系吧。”

江柍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允了,这才轻轻把他的眼睛蒙上。

沈子枭的世界轰然陷入一片朦朦胧胧的黑暗之中。

看不见,听觉嗅觉便尤为明显,他只闻得她丝帕上淡淡的蔷薇香,完全掩盖了梅香去。

又觉她往他手中塞了什么,摸了摸竟是她的披帛,二人各执一端,她用披帛牵引着他往前走,她的步履轻盈,不像他,走了没几步已踩断三根花枝。

往里走,曲折盘桓。

似是走到梅坞深处,她忽然不动了,而后他察觉她离开了此处。

他竟没来由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莫名想起在梁国的时候,那曜灵公主生性残暴,有一日出去打猎竟把他拴在了一匹野马之后,任凭马儿发狂拖他一路狂奔至丛林深处。

他那时不过十岁,起先只以为,最恐怖残忍的事情不过是他被野马拖拽一路,胸前的衣裳都被磨烂,布料又粘连在伤口上,血脓泥土布料混合着,若是想脱掉衣服就像是撕掉自己身上的一片皮肉。

他疼昏了过去,又被疼醒,如此反复,最后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野马带到了丛林深处,而有一只老虎正对野马虎视眈眈。

那一刻,他才发觉最恐怖的不是受伤,而是受了那么多伤,却还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那日他侥幸爬树上躲过一劫。

在树上苟且偷生的时候,他暗自发誓,要么惊天动地地活着,要么重于泰山的死去。

绝不生如蝼蚁,绝不死若鸿毛。

作者有话说:

刚进宫的孝章皇后,眼眸是装满了秋水的哀伤,后来崇徽帝的强取豪夺,让她产生了绝望的求死般的反叛。

因为沈子枭年纪小,记住最多的还是母后临死前最后那段时光的刚烈愤怒,江柍板起脸来,也有那种刚烈。

只是江柍是决绝,母后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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