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2 / 3)
伤口浸了水应该是极痛的,可他却浑不在意,指着院中的槐树,“萱萱,你看树上有只鸟窝,我上去看看里面有没有鸟蛋。”
这样不加掩饰的快乐,就像个孩子。
杨萱心里软成一片,轻声道:“这么晚了,不许上树。”
“我听萱萱的,”萧砺“嘿嘿”看着她傻笑,“萱萱,我很欢喜。”
他头发散乱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看上去极是狼狈,完全不是平常抿着唇面沉如水的威严模样。
杨萱视线莫名有些模糊。
前世,她想不到萧砺会以三品官员的身份跪在地上给范直充当车凳,而现在,她也不曾预料萧砺会因为她答应成亲而如此欢喜。
他越欢喜,而她就越难受,心里越发地愧疚。
从头至尾,萧砺待她是全然地坦诚,可她却有许多事情隐瞒不说。便是此刻,她也没法把自己的前世坦然地说出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加倍地对他好。
杨萱深吸口气,避开地上水坑,走至萧砺身前,柔声道:“大人,该去上药了。”
萧砺道声好,用脱下的短衫胡乱擦了把头发,搭在肩头。
月色如水,照得周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似是沐浴在雾气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影子相叠,浑然一体。
穿过东夹道时,萧砺突然定住步子,轻声问道:“萱萱,你开心吗?”
杨萱“嗯”一声,抬头凝望着他,“大人,我很欢喜。”
萧砺黑眸映着明月,闪亮逼人,“萱萱,我会对你好。”
此时此刻,相隔不远的椿树胡同,方氏母女也没有睡,却不是因为这般旖旎,而是因为满屋子嗡嗡乱叫的蚊子。
窗上没了窗纱,蚊子好似打不完抓不尽似的,拍死一只又来一只。
方母实在没有办法,叹道:“阿静啊,早让你去买块纱来糊上,就是不听,这还怎么睡觉听娘的,明儿一早赶紧把窗纱买来。”
方静嘟哝道:“这样的纱,至少三四文一尺,只糊一扇窗没有用,还得把纱门糊了,至少得二三十文钱。娘不是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绣一整天荷包也赚不出二十文。且等等,说不定萧哥哥明天就会给银子,咱们的钱能省一文是一文……”
方静在刚嫁到客商时, 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的。
客商死了原配,三十多岁的汉子,又能够每天搂着年轻的身体, 即便两人没多少情分, 可尽兴之后对方静总有几分怜爱。
不仅让方母住在自己家中, 还给方静置办了好几身绸缎衣裳, 银镯子银簪子也是买过的。
可东西都摆在明面上, 方静又不懂得藏私。
客商前头刚发葬,婆母就伙同大姑姐、小姑子闯进她的屋子, 把值钱东西抢走了。
那时候方静面皮还薄,带着寡母, 又是外乡人, 怎能抵得过婆家人多势大?
只能任人宰割。
这些年,方静着实吃了些苦头。
经过这次教训,方静长了心眼, 觉得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比银子更重要,到手的银子自然是捂得紧紧的, 而没到手的银子也要想方设法抓在手里。
如今,单是糊窗纱就要二三十文,如果再买油盐酱醋, 再去买米买面,岂不要花费百八十文?
这无异于是要了方静的命。
母女俩人被蚊子扰得几乎一夜没合眼, 直到天色发白, 蚊子总算偃旗息鼓, 两人终于沉沉地合上了眼。
萧砺约莫辰初时分回来的。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邻居家中传出孩子们快乐的喧闹声,而他家中仍是静悄悄的,连丝炊烟都没有。
因为静,更显出院子跟屋舍的破败。
加之没有梧桐树和芍药花,窗框上没有了粉白的绡纱,那份荒芜与凄凉便格外明显。
可分明,不久前家中还充满了生机。
杨桂跟薛大勇在院子里奔跑,大黄撒着欢儿跟在后头,杨萱或者在厨房忙碌,忙着坐在石凳上做针线,偶尔抬起头斥一句,“慢点跑,看摔着。”
又想起相距不远的榆树胡同。
刚拿到钥匙的时候,他陪杨萱去看,屋里屋外满地狼藉满目疮痍,可今天一早,睁开眼就是桂花树浓密的树荫,如伞盖般,映出一室青翠。
心情无端地就好起来。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芍药花虽然开败了,可水缸里养得莲花正当季。
缸里已换过水,枯枝败叶早就拔掉,只留下莲叶田田莲花亭亭,给院子增添了几分颜色。
杨萱似乎就有这个本事,只要她在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就多了家的温暖与温馨。
就好比饭桌上,因没有当季的花朵插瓶,便折了两根竹枝用陶土罐养着,有种不同寻常的质朴拙致。
萧砺再度环视下四周,从怀里掏出荷包,取出两角碎银放在桌子上,牵上马,扬长而去。
杨萱也还没醒,盖着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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