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3 / 4)
前点着灯笼,将街道映照得一片通明,风从远处吹过来,其中依稀夹杂着戏曲的声音,咿咿呀呀的调子,和着管弦之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开来。
待进了清水巷子里,施婳才道:“明年你别去义塾了。”
骤然听到这一句,谢翎的脚步微微一顿,没作声,他知道施婳的话没有说完,紧接着,果然听施婳道:“我打听过了,苏阳城另外还有一个学塾,你明年就去那里上学。”
谢翎的脚步倏然而止,施婳见他停了,便疑惑道:“怎么了?”
谢翎便将今日夫子提的事情说了,又道:“去学塾的花用很多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施婳才道:“这事我自有主意,我们虽然穷,但是要送你去学塾还是不成问题的,若真没有钱,我也不会提这事了。”
她说着,捧着手呵出一口气来,催促道:“先回去罢,这事慢慢商量也不迟,看这天色,似乎又要下雪了。”
两人回了院子,用过饭之后,谢翎依旧去楼上看书,施婳则是打了热水简单洗漱过后,披散着头发,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她在房间的桌前坐下,把灯芯拨了拨,光芒便小了许多,只够照亮这一方桌子。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册子并一个布袋来,开始仔细地筹算,册子上记载的是他们未来一年必须的花用,袋子里则是施婳的积蓄,算了小半日,她才收拢了东西,吹灯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院子里头铺了浅浅的雪,昨夜果然下了一阵小雪,幸而不是很大,施婳今日还要去医馆,便早早用了饭,谢翎拿了伞来,要送她去。
施婳道:“我自己去便成。”
谢翎不说话,就拿着伞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施婳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她道:“走罢。”
两人锁了门,正准备出巷子,只听吱呀一声,巷口的一户人家大门打开了,一个人从里头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向施婳道:“婳儿,好巧,又去医馆么?”
施婳如今已经对婳儿这个称呼有些麻木了, 也算是一件好事, 她认得那人,这户人家是卖豆腐的,施婳常在他们家买豆腐, 也经常见着他们家的小儿子, 叫柳知, 就是这个少年了。
施婳与他打过招呼,柳知问道:“你今日还要去医馆么?”
施婳点点头, 寒暄几句, 便说要走,柳知颇有些遗憾地停下话头,与她道别,一双眼睛却还是紧紧地粘在她的脸上,片刻都不肯松开。
待出了巷子,谢翎忽然回过头去, 只见那柳知仍旧站在宅子门口, 朝这边引颈看来,似乎还不舍得进屋,他目光微微一冷,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施婳见他回头,便随口道:“在看什么?”
谢翎摇摇头, 道:“没什么, 我以为院子门忘记关了。”
待送了施婳去到医馆,回转来时, 谢翎又路过了巷口的那户人家,他放慢了脚步,左右看了看,随手从地上抓了一大捧雪,捏得紧紧的,团成一个硕大的雪球,然后贴在墙边,把雪球往里头狠狠一掷,只听砰的一声,院子里头传来了惊叫声,妇人连连叫道:“唉哟这是哪个天杀的?怕是昏了你的头……”
紧接着脚步声传来,谢翎却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加快脚步,往自家院子走去,路过巷尾时,一个青年正好从旁边的院子里出来,见了他,便打招呼道:“今日不必去上学了?”
谢翎点点头,叫他一声明真叔,答道:“学堂罢馆了,今年不必上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谢翎便进了自家院子,关上门,听巷子那头传来妇人的声音喊道:“沈秀才,刚刚是谁路过这儿?”
沈明真愣了一下,才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妇人道:“方才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往我家院子里扔雪球,把好好的一簸箕冻柿子给打翻了,唉哟,全打烂了。”
沈明真迟疑道:“许是哪家小孩子不懂事,恶作剧罢?方才是谢翎过去了,不过这孩子一向听话,断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那妇人听了,抓不到人,即便是心疼得不行,也只得作罢。
自打前年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悬壶堂的生意冷清了不少,后来时日渐长,兼之林不泊的医术确实不错,病人又渐渐地上门求诊了,最近因着是冬天的缘故,天气严寒,人的毛病也多了,一个不注意就得了伤寒,这几日的病人尤其多,皆是因为年关已近,若是现在不治,等再过个几日,就不能来了。
从一早开始,施婳手头的活儿便没有停过,一日下来,脑子都有些昏,幸好还有林寒水,两人状况都差不多,待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是晚饭时候了。
她收拾着药柜,眼角余光瞥见屋角坐了一个人,这才发觉谢翎不知何时过来了,施婳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吃过饭了不曾?”
谢翎道:“还没,来接你回去,天冷路滑。”
施婳已经见怪不怪了,别说她,就是林家几个人都见惯了,哪一日谢翎不来接,他们还要多问几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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