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 / 3)
自从我父亲到岑州上任,从一个知县做到了知州,其中辛苦,不为人道,我们一家都随着他在岑州生活了近二十年,上有祖母,下有家小,出了这种事情,我们便成了他的软肋。”
话说到这里,已经十分明显了,杜明辉为了保全家人,又不愿意回京顶罪,便唯有一死,才能安了某些人的心。
杜如兰声音里带着懊悔:“岑州就是一个大泥潭,我从前便劝过他,若是可以,不如上书奏请调去外地,便是去边疆那种蛮荒僻野,虽说苦了些,但是总比这里要好,他既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一起贪墨,又无法检举他们,只一味沉默着,最后事情爆发之时,还要把命填上。”
她咬着牙,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之意,道:“我此番安顿了家人,来到京城,就是为着将岑州之事揭开,朝廷查来查去,只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芝麻官,有什么用?我不能让我的父亲背着罪名白白死了,他有罪,可并非贪墨之罪,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空气安静, 烛火摇晃了一下, 很快又归为平静,杜如兰略微平复了情绪,继续道:“你们恐怕不知道, 岑州除了这白松江决堤之事以外, 库银已经亏空了许久, 直到去年年中那三百万两的修河公款到了,才勉强填补了大半, 直到如今, 我父亲过世之时,也还是亏空的。”
杜如兰顿了顿,道:“还有一事,岑州一带年年水患,收成不好,从三年前开始, 朝廷便下令赋税减半, 可是直到如今,岑州还是根据往常丰年的赋税照收,甚至从前年开始, 加收了一样茶税,为了此事, 我父亲与巡抚衙门争执了许久, 被扣留了十日,回来时已是形销骨立。”
施婳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翎沉着地道:“你父亲也是岑州知州,按理说,是可以上书的,为何他不将事情禀报朝廷?”
杜如兰摇摇头:“我父亲上书过,可是奏本根本出不了岑州就被拦下了。”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道:“不瞒你们说,我父亲原本是翰林院出身,一介文人,空有满腹才华,却实在不是一个当官的料子,他是个清官,但是在岑州这种地方,毫无用处,处处掣肘,甚至连衙门的一个胥吏说话都比他好使。”
她说着,又道:“再者,岑州属山阳省,便是一个年年受灾的地方都如此盘剥,可见其他的州府又是如何情况?上下串通,沆瀣一气,他们在朝中又有人,虽说直到如今,我也不知是谁替他们撑腰做主,但是经过这两日的事情,我已窥见泰山一角了,果真叫人胆寒,怪道我父亲会落到如此地步。”
杜如兰叹了一口气,眼中又有盈盈泪意泛起,施婳听罢,冷静地道:“这事情恐怕非你一人之力能够做成的。”
“我知道,”杜如兰点点头,道:“可如今我父亲已经身死,我不能再让他们那般逍遥法外,拼着身死,我也要叫他们付出三分代价。”
“不,”施婳摇了一下头,认真地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介女子,又是罪臣之后,人微言轻,应该要找个能帮你的人。”
杜如兰有些茫然地望望她,道:“我、我要找谁?我……父亲外放多年,不在京中,人脉全无……”
论起来,杜如兰在女子中也算得上是果敢了,她甚至闷不做声地跑到了京师来敲登闻鼓,企图以这种方式引起朝廷的注意,只是她人力太过轻微了,完全无法与她的敌人抗衡。
施婳问道:“你可知道今日来寻你麻烦的人都是谁?”
杜如兰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们,看他们穿着打扮,应该是某些达官显贵府上养的护卫。”
施婳冷静地道:“那我便告诉你,他们都是太子府上的人。”
谢翎倏然转头看向她,目光幽深,杜如兰也是猛地一惊,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说……”
施婳点了一下头,道:“你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杜如兰急剧地思索着,喃喃道:“这么说,他们的后台,就是太子了?可……可他是储君,为何要这样做?大乾难道不是他日后的江山,我们难道不是他的子民吗?”
施婳慢慢地道:“这就不是你能考虑的事情了,你现在只需要想,谁能帮你?”
杜如兰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万万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是如此身份,她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如何能与之抗衡?谁能帮她?
“恭王。”
出人意料的是,这回开口的竟然是谢翎,他站起身来,望着杜如兰道:“如今朝廷上下,能与太子一争的,只有恭王了。”
杜如兰的嘴唇动了动,她有些无措地道:“可我从未见过恭王,他如何会见我?”
更不要说,对方怎么会为了她的事情,出手与太子相争?太子可是大乾的储君。
谢翎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施婳,施婳垂着眼帘,似乎在出神,过了片刻,她也站起身来,对杜如兰道:“你先别着急,此事需得缓缓图之,明日一早,你还要去刑部,先休息吧,邵兄这里的情况也就看着严重些,我开了方子,明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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