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3)
面对官差们的喝问,郑娴儿不慌不忙地把刚刚在车上写好的拜帖递了上去。
是楼家贞妇前来“拜见”县太爷,而不是缀锦阁主人前来“受审”。
“小小一个缀锦阁,怎么就跟楼家扯到一起去了?”官差手里拿着那张拜帖,站在台阶下暗自嘀咕。
黎赓顺手把拜帖接了过来,向官差吩咐道:“先送楼三奶奶和程掌柜到花厅少坐,帖子我去送。”
郑娴儿歪过头去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黎赓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没有解释。
他手里拿着那张拜帖,莫名地觉得指尖发烫,脚底下也像是有火在烤着似的,逼得他一路疾奔,眨眼工夫便冲进了县衙大堂。
“你家大少爷每次走路都跟被臭虫咬了屁股似的?”郑娴儿忍不住向那官差问道。
官差虽知道对方不好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家公子气度闲雅,喜怒不形于色,就连书院的先生们也常赞叹的!”
你觉得你很厉害?
“下官不知宜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海涵,万望海涵呐!”黎县令的声音从长廊那头响到这头,刚好一句话说完,人就站在了花厅的门口。
这显然是熟能生巧,若非练过百遍千遍,断没有这样的准确与巧妙。
程掌柜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老油条。”
郑娴儿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碗,兰花指勾着帕子沾了沾唇角,抬起头来。
黎县令审视的目光一直盯在郑娴儿的身上。直到距离不过两步远的时候,他才草草地拱了拱手:“不知宜人驾临我这小小县衙,有何贵干?”
郑娴儿微微欠了欠身,就算是还礼了。
黎县令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郑娴儿只装作看不见,端然坐着,悠悠开口:“黎大人说错了。不是我冒昧打搅,而是您手底下的差爷们把我捆来的!”
黎县令赔笑道:“宜人说笑了,那帮小兔崽子还没那个胆!”
郑娴儿面露微笑,又慢吞吞地端起了茶碗。
要比耍心眼,她是耍不过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的。她唯一的优势,是“身份”。
一碗茶水都快要凉透了,郑娴儿还没有喝完。
最后果然是黎县令沉不住气:“咳咳……方才听犬子说,宜人是为缀锦阁的事来的?”
郑娴儿终于放下了茶碗,碗底碰到小碟子,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黎县令指尖微动,面上很快又堆起了笑容:“宜人恕罪,下官事先实在不知道缀锦阁是楼家的产业……今日是鲁四官人递上来的状子,状告缀锦阁毒害人命。底下人办案心切,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宜人担待。”
郑娴儿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又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昨日才接手缀锦阁,诸事纷杂,尚未来得及呈报官府,不想今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程掌柜,这是你的疏漏,还不快向大人磕头赔罪?咱们若是早知会了大人,差爷们何必多跑这趟腿!”
程掌柜闻言,二话不说“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黎县令忙叫人扶他起来,好言劝慰了几句。
郑娴儿从袖中把先前预备的银票拿了出来,连数目也没看就尽数推到了黎县令的面前:“今日在缀锦阁得罪了诸位差爷,我又不方便当面致歉,劳烦黎大人代我向他们赔个不是,顺便拿这钱请他们喝杯薄酒吧!”
黎县令不动声色,指尖在那叠银票上拨弄了几下,心里已经有数了:银票的数目都不大,从一二百两到五六百两不等,甚至还有几张五十两的,但胜在数量多,加起来总有三四千两的样子。
大手笔了。
抬头看到郑娴儿平静无波的脸色,黎县令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听说这个寡妇出身市井,原以为是个眼皮子浅的,没想到……
黎县令立时换了一副面孔,笑得整张脸上的皱纹都跳了起来:“原本便是那帮小兔崽子冒犯在先,怎么敢让宜人破费呢?”
郑娴儿笑得淡然:“大人和衙门里的爷们为我们老百姓费心劳力,我们心里感激,却难有机会致谢。如今我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只空口说一个‘谢’字了事。前儿我们在家里闲聊起来,连老爷太太都赞黎大人勤政爱民,是难得的好官呢!”
“哈哈,梦锡兄谬赞了,为民解难,也是我们做父母官的本职,不敢居功!”黎县令笑呵呵的,态度好得堪称亲切。
郑娴儿又拐着弯赞了他几遍,终于绕回正题:“鲁四官人的事,我先前确实不曾听说。只是凭我妇道人家的小见识,有些看不懂个中关窍——我们缀锦阁是卖绸缎的,又不是卖吃食的,怎么就‘毒害人命’了呢?早就听闻大人断案如神,还要拜托大人查明真相,为我缀锦阁主持公道。”
说罢,她扶着桌角慢慢地站起身来,作势便要行下礼去。
黎县令忙抬手虚扶一下,口中连称“不可”。
郑娴儿从善如流,果然没有真的跪下去,只道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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