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3)
时辰给孩子喂几个,吞得下去多少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间断。
七娘道:“殿下,我随王老爷去写药取药。黄公公,您陪着殿下。”
“欸,赶紧去吧。”
两人起身出去,纪姜却还怔怔地望着无名一角。她本是个冷静的人,然而她想不明白,此时心头的这一阵悸动究竟来自什么地方。甚至还带着一丝隐而不发的狂喜。
怀中的孩子还在低低地咳嗽。
咳出来的零星的血沾染在她的肩头,遥远而凄艳地呼应着她裙角上被雨溅起的海棠花沾染之处。好像一切冥冥之中有一个残酷的预谋。
黄洞庭从未见过她如此失神的样子。
“殿下,殿下……”
他试着唤了她两声,纪姜却依旧没有出声,浓厚的药气被更加腐臭的血腥气压过,有几个人都捂住了口鼻,而她却像全然不知一样,挺直要背,怔怔地撑着怀中的幼子。
黄洞庭无法,只能上前扶住孩子的后被道:“殿下,您去换身衣裳吧,奴才来服侍小少爷。”
黄洞庭的手触碰到纪姜的手臂,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哦……嗯。”
谁知,她刚松孩子想要起身,腰上裙带却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她不敢动,低头看时,却见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手指抓住了她裙带的末尾。
“哟。这孩子……”
黄洞庭正要弯腰去掰孩子的手。
“别动他……”
“可是殿下,这……”
“无妨,让他捏着吧。”
黄洞庭抬起头来,纪姜眼中竟泛出一丝他所无法理解晶莹之光。
她半屈一膝,靠着床榻从新坐下来,甚至体贴地移得近些,好让孩子的手摆得更舒服。
而那一岁多大的孩子,竟也半睁开眼睛,凝着纪姜的方向。
黄洞庭有些恍惚。眼前这两个人眼中的东西,竟然相似得令人害怕。
“那……不才去让人给殿下煮一碗姜水来,您今日受了雨寒,该仔细着,这么耗一宿,怕是要着凉的。”
窦悬儿忙起身道:“奴去给殿下煮。”
黄洞庭看了她一眼。“姨娘还是换身衣服过来伺候吧,殿下过口的东西,只能我们这些宫里的奴才动手。姨娘既已经出了宫了,就已没有这个本分了。”
说完,挽了袖子,从窦悬儿身边跨了出去。
悬心
天边发白的时候, 纪姜在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中睁开眼睛。连夜的雨已经停了。春日的日光冲破阴云的, 从拂动的纱帘间透下来,屋子里静静的, 纪姜撑着身子坐起来,玉兰树的影子在对面的绿绸屏风轻轻摇动。
“娘亲……娘……”
声音孱弱,一岁多些的孩子, 尚喊不清那个“亲”字, 呢喃震颤在喉咙里的声音,竟引得纪姜背脊也跟着颤抖起来。
人们忙乱了一夜,两个仆妇歪在榻旁, 窦悬儿靠在一张圈椅上,此时都还没有醒来。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那一声一声,虚弱喑哑的呢喃。
纪姜试图站起身来,却被一个力道扯拽住, 她低头看时,只见那孩子仍然抓着她的裙带,像生怕她离开一般。纪姜索性不再动了, 垂头借着天光,细细地向那孩子看去。正如七娘所说, 那是生得极好看一个孩子。肌肤如瓷,就算被病痛折磨了半月, 脸色苍白,脸蛋仍然干净玲珑,此时高热还未退, 泛着淡淡的潮红。
如果自己的孩子还在,那该多好。
父皇在世的时候,曾对纪姜说过,“身为公主,姜儿以后再不会尝到脆弱的甜头了。”是这样的。她独自一人,面对人清冷暖已经很久了,她的确不大知道,何谓脆弱的甜,除了……晚梅的香气穿帘,入袖。
眼前这张小儿的脸,和那个远在南方的男人的容颜相重合。
纪姜的这一生,除了宋简怀抱,除了火光之中幼子越渐虚弱的哭声之外,再也没有能让她心碎的东西了。
如今天下平定,她爱的人,担起了冠着她姓氏的江山。
若她的孩子没有死,她与宋简此时,会是什么一番景象呢。她垂下眼来,细细地想着这个问题。
也许她不会过得比现在好。
她甚至仍然情愿放下身段在宋府为奴,捧出自己的一生,继续偿还朝廷亏欠宋家的东西,用尽心里,照顾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宋简,也许仍旧持着凉拨之姿,在她与家族仇恨之间挣扎。尽管如此,纪姜也不会在乎。
柴米油盐都是修炼。
时光是最灵验的观音。也许终有一日,她偿得尽,他也放得下……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切顷刻之间就成了不可能呢。
是那个死在火中的孩子。那是她与宋简的孩子,而他的父亲却终究护不住他。纪姜心中没有仇恨,但却也说服不了自己再以卑微之姿去侍奉杀子之人。
可能,血债真的要血债偿还。
命和命抵在一起之后。她终于拥有了宋简当年那颗千疮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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