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3)
声音在空中缓缓地传达:
“那时候我也不过是七岁吧,一个穿着短红棉袄的小姑娘。戴着妈妈给我缝的一顶小帽儿,蓝布的,上面印着小小的花,我记得。”
抬起头来脸上情感已到位,举手投足间都是那种不过分用劲的服帖。
“我倚着那间小屋的门垛,看着月牙儿。屋里是药味,烟味,妈妈的眼泪,爸爸的病;我独自在台阶上看着月牙,没人招呼我,没人顾得给我作晚饭。……”
是老舍的《月牙儿》,珍妮洪有些意外:“你学过表演?”
“我在s大戏剧社有学过一点。”
“戏剧社,社团……”珍妮洪摇摇头,等同于没学,有些人天生就擅长捕捉灵感,且知道将它如何表达出来。
她接着说:“周同学,音乐剧演员需要唱、跳、演,即便你表演和舞蹈都还可以,但是也弥补不了声乐的短板,你可以改学别的舞台剧,话剧就很好。”
“可我想试试。”可能周文菲还站在舞台剧的门外,她不认为这些剧之间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她眼前有什么,她便想抓住什么。“我会……另外报名去学声乐的。”
哪怕最后没学出名堂来,也没有关系。只要没有期待,她就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不止北艺的戏剧表演系, 培训学校认识的人也多了。微信用得少了,手机上添了另一款在台湾比较流行的即时通讯软件“le”。但只能约着一起排剧排舞,私底下的约,都让她很为难。
只有两个人例外,算是真正新交上的朋友。
一个是阿国,他对自己的外貌和家境太有自知之明了,在班上是被人嘲讽的对象,但又必须是最勤劳、最随和的那个人。他总是说:“没关系, 多个朋友多条出路,他们条件比我好, 将来出名能带着我一起出出通告, 给个演出机会, 很好的啦。”
所以当他沮丧的时候,周文菲会陪陪他。
“谢谢你哦。”他总是很感激。
“我也要谢谢你,没有你这么帮忙, 我旁听不到这么多的课程,还有‘虹越’那边的课程也很好。”
这个时候,周文菲才知道阿国的父亲早逝,妈妈带大三个孩子不易。他是大儿子,学费生活费都得靠自己去挣。所以她也坐在露天剧场的台阶上,和人说:“我爸爸也很早就走了。”
阿国抬头看她一眼, 额头眼角的褶皱里全是笑。他又说一句:“谢谢你哦。”
另一个最有可能的本该是孔巧珍。
每天在她的诊室里呆一个小时, 周文菲渐渐喜欢上那种和“闺蜜”聊天的氛围。孔巧珍没有带给她治疗的压力,聊的东西很宽泛, 某本书、某部电影、某场剧、某个明星、……。
当然会聊小时候看入迷的迪士尼公主电影。
“白雪公主被王后迫害,最后还被毒苹果毒死了,没有关系,只要王子的亲吻她就能活过来;睡美人只不过因为父母没有邀请女巫,不是她的错,就被诅咒附身,年复一年的沉睡,没有关系,会有王子路过,亲吻她让她苏醒;仙杜瑞拉没有被动等待,而是拼命奔向王子的宫殿,留下水晶鞋,让王子可以依此来找到她,从而摆脱掉恶毒的继母和姐姐。”周文菲说,“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做这样的梦,真的以为解救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被虐待被伤害的女孩的唯一解药,就是王子的爱情。”
“现在还这样以为吗?”孔巧珍问。
“当然不敢了,我以前听到二三十岁的女孩子说千万不要相信男人这种话,心里会冷笑,想那是你们的爱情不够完美,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周文菲停顿一会才说,“喻文卿是王子,可我好像并没有拿到灰姑娘的剧本。”
“拿到灰姑娘的剧本,就可以从爱情中得到救赎?”
“不可以吗?很多的心理学书籍都说良好的亲密关系是通往幸福的桥梁啊,它能够治疗过往的创伤。”
“前半句我大部分同意,后半句大部分不同意。”孔巧珍说,“如果我们分析这些童话中的女孩子,会发现她们大都都具有坚忍、善良、忠贞的美德。依靠这些美德,便能得到王子的爱。可站在心理医生的角度看,女孩们可能都有或重或轻的心理创伤。仙杜瑞拉算是家庭童工,也许还被虐待,睡美人在担惊受怕中过了十五年,白雪公主更惨,躲避追杀,逃亡到森林,都没能躲过。”
久病成医,周文菲也能按照她的思路往下分析:“那就说白雪公主好了。她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那些曾经,在森林里向猎人乞怜‘不要杀我’时的害怕无助,独自在森林里穿行、睡觉的孤单与恐惧,会被治愈吗?”
孔巧珍说:“如果还记得她最初拥有的美德,就应该知道她们不会在这段亲密关系里暴露创伤,因为不被允许。如果连暴露都谈不上,……”
“万一,她愿意暴露呢?”
“王子一定会懂?懂了就一定会好?如果爱情真有这么好的疗效,为什么从来没有被虐待被追杀的小男孩长大后只追求爱情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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