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2 / 2)
中伤的刀口。难过是在所难免的,她应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宴会上所发生的一切,比徐小云所想的还要糟糕。受邀参加聚会的亲戚无一缺席。他们准时聚集在裘家的老宅,一齐坐在长桌前谈笑风生,唯独是缺了宅子的主人。他们谈论商贸、分析政治、讲述人情,也有上不了台面的玩笑话让人忍俊不禁。直至小裘公子携妻而入,和谐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他们不约而同地噤声,纷纷把目光投向聚会的主角。徐小云忽然呼吸一滞,好似心底有一口水缸炸开了。他们的眼神没有鄙夷,不屑,或是冷漠,而是毫无情绪地直白观望,就像是五官僵硬的纸扎人。他们对于她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好似早就在私下议论过千百遍了,而今只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长桌上诡异的沉默,各自的猜忌,一群虚与委蛇的人面面相觑,都在等待谁会率先开口。而裘瞻博专心与妻子低声说着什么,丝毫不关心周遭的人。直至坐在对面的某位远方亲戚,主动向裘瞻博提及外公的事情。虔诚的信徒们一听到天主的名讳,便集中精力,竖起耳朵。
“外公身体好了很多,估计很快就有机会重新回到公司了。”
这是一条不幸的消息。有人盼着裘盛华赶紧埋进土里,好让遗产尽快分配下来。也有人庆幸裘盛华还活着,因为其年轻有为的孙子似乎比老古董还要难对付。话题一旦说开了,就有人把话头转移到坐在裘瞻博身旁的女人身上。
“徐小姐在哪儿高就呢?”
徐小云听不懂课堂的讲授,却被老师点名提问。她如实回答道。
“我现在没工作。”
“那之前是做哪一行的?”
“我是做家政的。”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我听说,你还和莫莉认识,对吗?
“对。”
“那你挺有本事的。”
置身事外的人在抿嘴偷笑,刨根问底的人多了起来。他们用一种人类独有的怪腔怪调,清风云淡地把徐小云的背景都问了个遍。尽管他们都知道徐小云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却没有她本人亲口道出来得有趣。他们把她当猴子耍弄,前一句赞扬她的漂亮,后一句又提起莫莉。
男人和女人们都笑得开心,是真心实意地拿徐小云茫然的眼神和为难的表情,来作为整场饭局上取之不尽的笑料。餐桌上聚集的苍蝇嗡嗡作响。它们一边用复眼时刻观察裘瞻博的神情,哪怕他动动嘴角,转转眼睛,他们便会即刻住嘴。可是,徐小云的丈夫始终一言不发。他们狂欢依旧。
徐小云觉得,他们好像在吃她的肉。她喝着热烫,却像吃着冰雪。为了附和他们讲述的那些听不懂的笑话,她自取其辱地挤出尴尬的笑容。当有人问她听懂了没有,她则是一怔,诚实地摇摇头,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她不停地吞口水,好像这样,就能把苦楚吞进肚子里。
“你和瞻博真是恩爱。”
都是反话。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暗讽徐小云。这时,裘瞻博搭腔了。
“我们是很恩爱。她是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其中一位长辈突然离席,剩下心怀鬼胎的人只能眼红。裘瞻博弯起嘴角,叛逆的心态让他分外享受这种让人不快的滋味。
裘家被外界认可的子孙不多,但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女却是一大把。现在的聚会上就有三四个。他们早知裘瞻博不能生育,都企图在继承人的浑水里插一脚。可是,他们踮起脚尖,都没有资格和能力触碰裘家门楣。他们根本见不到裘盛华一面。而本该被淘汰的裘瞻博不仅没有被踢出继承人之争,却依旧牢牢地霸占国王之座,还一意孤行娶了一个帮倒忙的女人。
裘瞻博就是在耀武扬威地告诫众人,即便他再怎么受人非议,又或是胡作非为,他仍是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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