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1 / 2)
那天之后,我几乎两个礼拜没有再和小寧见面。
那个问号就这样冻结在空气中,她只是笑而不回答。
其实答案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可以如此温柔。
她太坚强,在面对我的时候。而在她面前的我总是无法克制地放任自己脆弱,再也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掩饰的完美无暇,甚至让我对她开始怀有歉疚。
一面渴求着她给的温柔救赎,一面又无法忍受自己的差劲,然后越来越靠近崩溃。
她一定察觉到了,只是没有戳破,没有说。
我明白,我们都懂。
于是我又退回原点,不开灯,上了锁,尘封了回忆也囚禁了自己。又开始逃,也只能逃。
灌了一口啤酒,我觉得胸口很痛,心脏揪紧的难以呼吸,比一开始还要不适。
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你早就骗过自己,觉得麻痺、不在意了,却突然有个人揭开了你的伤疤,提醒你其实血还在流,其实痊癒只是表面,别再假装也别苦撑了。
另外一种伤,只是没有痕跡,只是以一种温柔的姿态。
小寧什么都看见了,连不打扰都做到了。
她没有错,什么都没做错,却像是怎么做都不对一样。就因为她越好,越让我愧疚,越让我难受。
所以到底只是,我自私、我不体贴,我他妈是个烂人而已。
我于是笑,笑的心碎,笑的无力,笑的几乎崩溃,然后流下了眼泪。
明明雨季过了,夏天到了,怎么我的伤还不好、我的心痛还不停?我已经一无所有,我不想连自己都丢了。
「要是能把回忆丢掉就好了,我们就不用这么痛了。」
一闪而逝的句子,伴随着千秋轻轻笑着的侧脸,和熟悉的柔和嗓音。
「嗯,要是可以就好了。」
那时候我是这么回答的,而表情是笑,带着苦涩的那种笑。
现在的我也是。
因为我们丢不掉,不可能丢掉,因为我们想记得,因为回忆里有值得保存的部份,有不想忘记的人。
像千秋,像妈妈,像沙绪阿姨。
所以下次再有谁问我,为什么要让自己被回忆追着跑、压的无法喘息的时候,我会试着扬起微笑好好告诉自己也告诉其他人,「她们没办法记得了,所以我得帮她们收着。」
否则两个人的回忆,一个人不要了或是忘记了,另一个不记得,那些回忆该怎么办?
我只能学着接受她们已经离开的事实。
隔天我的精神异常的好,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的结总算解开了一点的缘故。我本来以为我会宿醉的。
伸手捞了捞身边的床单,本来只是想要看看时间,却意外发现了有两封新讯息。
小海,记得吃饭,记得睡觉,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但是失眠了还是寂寞了,我还是会马上过去。加油。
信吗?我菸好像抽的不那么兇了,或许是不小心当起专业观光客来了吧。然后我寄了明信片回去,空白的,记得收。加油。
是小寧和少彦。
两个懂自己的人几乎同一时间传过来,还心电感应一般的知道我正在做什么,结尾甚至都打上了加油,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煞风景地觉得好笑,而我的嘴角也就这样染上了笑。
能说的只有,谢谢,对于这些理解和温柔。
伸了个懒腰,我起身拉开窗廉,不刺眼的和煦阳光洒进室内,照亮了一直以来都灰暗的房间也刷空了忧鬱,完全没见过的风景,心情也难得放了晴,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力了。
果然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想才会通的吧。
然后我冲了澡换了套衣服,抓起凉菸和千秋的日记,油门踩了就开车南下,目的地是望高寮,那个我一直不愿靠近的回忆中心。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知道我一定会崩溃,但是我不能停滞不前,我答应千秋也收到来自小寧和少彦的鼓励了。我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这个有勇气承受一切的我,面对。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只有寂寞能相伴的人。
车窗外的天很蓝,风很凉,云和景物不断不断更替,也许只是过眼、只是擦肩,错过让人心痛,却美的足以保存于心,像人与人的相遇。
谁都没有办法陪着谁从走到终点、陪着谁永远永远,然而我们口中所说的不离不弃又梦幻地让人想拋弃理智傻傻相信,于是我们只能带着现实留下的伤,默默收藏着那些捨不得丢掉的回忆与风景,折磨自己也慰劳自己。
而我也因此开始习惯把一首歌repeat到底,不让思念太吵太拥挤。
永不消失的彩虹,卓文萱唱的那首,好梦幻,可是我们的爱情在她眼里就像这样。千秋有天突然仰起脸对我这么说,脸上浮起糖一般的甜甜微笑。
然后那天下午我就买了卓文萱的专辑,听了一遍又一遍,还把歌词都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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