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八-恶梦(1 / 2)
记忆最深处的,是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哀号。
痛苦。
鲜血。
怵目。
惊心。
所有人的血混在一起,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朵最为诡异却又美得令人流泪的玫瑰。
夏维世坐起身,他知道自己又做了个噩梦。
噩梦?也许该说是一种回忆的重现。在梦里,他的家庭支离破碎,父母的尸首被人凌辱支解,血跡流淌在地面上,成了就算事后刷洗也无法去除的污渍。
骯脏。
满目疮痍、人间炼狱,夏维世记得,被父母藏起来的自己在听见外头毫无声响后,缓缓走出来时所看见的情景。
噁心。
血肉模糊的尸块,再也分不清楚谁是谁的血,夏维世就站在尸堆中,他分明是悲伤难过的,他分明是愤恨难平的,可是偏偏……他像是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思考能力以及情绪,他只是静静的,站在血泊中,留着不知为何而流的泪水,成了整个夏家唯一留下的血脉。
那时身为书僮的尹岳替父母跑腿,幸运的躲过了这场灭门行动,可是当他看见夏维世一个人佇立在令人作噁的尸堆时,他也深感绝望。朋友、认识的、熟识的人们都已经死在这场行动中,他和夏维世成了最亲密最惺惺相惜的朋友与臣属关係。彼此在第一次杀人时,在夜里暗自呕吐哭泣的软弱,他们是战友,不论地狱或天堂,都会果断闯入的伙伴。
他们的能力受到了温采玉及罗氏的赏识,才得以被提拔及培养,最后一举推翻欹家。
可是,之后呢?漫漫长夜,噩梦仍是不断来袭。
夏维世下了床,他没有心情再度入睡,他离开房间,开始往后院前进。才一踏进后院,夏维世就看到了沐浴在月光底下的美人。
那美人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身子纤细的彷彿轻轻一捞就能捞进怀里,夏维世瞪大双眼,他不知道夏府何时有这号人物。
莫非是藺若兰香魂现身?夏维世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欹暮雪。
欹暮雪原来有那么漂亮吗?夏维世不由得感到疑惑。又或者,是自己从来不曾好好的去看过欹暮雪的样貌?
夏维世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他看到了欹暮雪滑落脸颊的泪水。
他在哭泣?
夏维世下意识地躲了起来,他望着欹暮雪,似乎想知道他在为什么而哭泣。
偏偏欹暮雪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望着高掛的月儿不断流泪,彷彿要把眼给哭瞎了才甘愿。
「这蠢蛋在搞什么鬼?」夏维世暗骂着。他不曾这样去苛责一个人,就连藺若兰,也不曾听过他那样的语气。才正要跨出一个脚步,夏维世又马上停下动作。「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夏维世挠着头,他无法明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对欹暮雪的宽容与注意。
起先,对他好是为了让对方迷上自己,但那不代表自己要那么照顾他。是啊!偶尔的嘘寒问暖即可,又何必时时想着那个犹如笨蛋一般的男人是否会因为没照顾好身子而染上风寒……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呢?
夏维世不曾尝到这样的感觉,就是面对藺若兰,也从来没有过。
「请──」
听到欹暮雪似乎在细语着什么,夏维世侧耳倾听。
「……让这份喜欢,就这么消去。」欹暮雪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夏维世。感觉很傻吧?对方可是曾经折磨过自己的坏蛋,可是……可是他的温柔,也同样让人难忘。
有时候喜欢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来的毫无理由,也许更毫无徵兆,当你发觉时,早已无法自拔……
欹暮雪知道自己对夏维世的喜欢,也许比想像中的还要深,可是正如顏旎说过的,身为下人,尤其自己还是罪臣之子,他怎么可能会有资格得到幸福呢?
再者,要他不顾復仇,一头栽进爱情里,也是不被允许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听到欹暮雪的轻喃,夏维世知道他心里有了个人,可是欹暮雪未曾提过对方名字,他无从得知。但是为什么呢?一意识到欹暮雪喜欢上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他就觉得有股气冒了上来。
瞧欹暮雪哭的一蹋糊涂,大概是陷入了苦恋吧!那对象……会是顏旎吗?想起两人平日里的亲暱,夏维世更加肯定了这样的猜想。
会痛苦,是因为自己让他意识到他自己的地位有多卑贱吗?想起自己曾问过欹暮雪要不要迎娶顏旎时,那推託之词所用的「罪臣之子」。他真喜欢顏旎到了如此地步?为此难过到对着月亮哭泣?
夏维世觉得心里十分难受,还有一种怒火正在燃烧。他在气什么呢……对啊,他原先是希望让欹暮雪爱上自己,然后狠狠甩掉他的,他若现在有了情人,这计画又该如何实施呢?夏维世把怒意归类到此处,可是他并没有顺利地说服自己。
他跨出脚步,喊出了声。「你在哭什么?」
没料想到夏维世会出现,欹暮雪一脸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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