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姚助理似乎明白了景致的意思,眼镜背后闪过一抹精光,“景小姐,我们作为员工,还是不要让老板扫兴的好。”
景致心头微震,倏然抬头,看见姚助理眼中带着程式化的笑意。
那一刻,她明白,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景致从来没见过哪里还有像跑马地这样有着分明的阶级。
普通人和有钱人在为共同几匹马狂欢的同时,却怎么也挨不着边。
她趴在栏杆上,疲乏地伸出手指,从下往上默数。
市民区,包厢区,,马会会员区。
总共四层,一层一种身份,每层楼都是权力和金钱的泾渭分明线。
她和程寄来港的当天,就被准新郎带来赌马。
一场赛马结束,巨大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夺冠瞬间。
底下热闹的喧嚣,混杂的香气也一层层浮上来。
灯光照得整个马场亮如白昼。
景致刚和叶柠交代完工作,心力交瘁得无心应酬身后的推杯换盏。
那些人不是在聊投资生意,就是在追忆和某国政要共进晚餐的时光。
景致完全插不上话。
那最下面的那一层人在想什么呢?
是在考虑“周一上班赶地铁去哪里买最美味的三明治”还是苦恼“要不要现在就买那条标价五百元,但极有可能过两个月就降价的裙子”。
她想,她本该就在最下面一层的。
景致就这样看了一会儿。她站在高楼,像是无时无刻漂浮在半空中,担心重心不稳,一跟头栽了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景致以为叶柠又有事情找她,她往后退到安全区,点开屏幕,是条短信。
【景致,这个月的钱好像还没有转到卡上。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问问。你爸欠的钱不少,你家又只有你一个人在工作,叔叔知道你的难处。就是最近家里有急事,急需用钱,望体谅。】
钱还没有转过去么?
就像膝跳反射,在短短的几秒内,景致作为多年的打工人,机械地回想了几种故障可能性,但很快,这种反射转化为心理上的沉重与负担。
程寄过来找景致的时候,她正看着手机屏幕,双目发怔,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玻璃。
清脆的敲击声与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景致吓了一跳。
她看了眼手机,隔着移动门玻璃和程寄示意自己先接个电话。
程寄点头,看着她背过身。
劲风吹乱景致的长发,宽松的蓝色条纹衬衫仿佛只剩下一副腔子,她的背影瘦削,微微侧过的脸映在佛头青色的天际。
高楼鳞次栉比,灯火煌煌,程寄有点说不上的触动,只觉得身后那些人的声音有些吵了。
他站着等了一会儿,见景致挂了电话,就推开门走了上去。
圈住她的腰,把她困在方寸之间。
“谁的电话?”
他握住飞舞的长发,不经意间,鼻息倾洒在裸露的颈间,景致实在不习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与他保持亲近。
她有意躲开,轻声说:“我爸,本来说好周末要去看他,我忘记和他说了。”
程寄顿了顿:“风不大吗?进去吧,里面也有赛马的直播。”
他们进包间没多久,景致就说想要到阳台近距离体验赛马。
其实这不过是她找的借口,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你看上去有些累,我们早点走。”
“你们结束了?”她故作轻松地问。
“聊完了,在赌马,”程寄看向她,“帮我选三匹马好吗?如果赢了”
“就把奖金都给我?”
程寄轻声笑,“没点出息,奖金才多少钱,我额外再送你件礼物。”
“那我要好好表现,是买位置还是位置q?”
“看来是仔细看了,”程寄有些惊讶她知道这些,揉了揉她头发:“随你高兴。”
景致当然买了位置q,赔率高,而且也不用她花钱。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包厢里的人都在低头研究,虽然大家都是抱着游客的心态玩一玩,但这投进去的钱也够景致好几年的年终奖。
这是圈子里常有的事,投掷千金,只为一乐。
一开始,景致还有点难以接受,现在已经麻木。
她拉着程寄直接在包间里的贵宾专属卖马员那边投注。
下注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件有意思的事。
有个姓金的男人说景致下得不好,必输,让她听自己的。
景致对他有印象,是准新郎的朋友,刚才从阳台进来的时候,正声音洪亮地给其他人分析各马匹优劣,看得出来是个老手。
可是
景致靠在程寄怀里,笑意吟吟地望着他。
程寄向来是这种聚会时的焦点,谁都捧着他说话,然而很多时候,他都是垂着眼,看着名利场的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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