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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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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若鸢想问,还是顾大小姐想问?亦或是其他人?”

还挺敏锐。

梅长君在心中评价了一句,早有准备般地将江若鸢写好的纸条递给江继盛。

“确实是吾妹笔迹。”

江继盛辨认出来,摇头道:“若来的不是你,即便拿出了若鸢的手书,我也不会回答。”

“为什么?”

“若鸢早慧,心性纯善,担忧之下受了别人教唆,问出此言并不为奇。”

听到教唆二字,梅长君抿了抿唇,假装听不出江继盛的意有所指。

“但顾大小姐不一样。”江继盛温声道,“若鸢平日里乖巧少言,但近来一直将你挂在嘴边,话里话外推崇之至。”

“说不定我也是别有用心呢?”

梅长君轻笑着反问。

“我查过,也向珩弟问过。”

江继盛淡淡道:“有顾家门风、友人与家妹作保,江某便也信了。”

梅长君唇角微弯。

顾家的名头,确实响亮。

“个中详情不便言说,烦请告诉家妹,父亲另有筹算,此刻并非弃我于不顾,让她安心。”

梅长君眉心微蹙。

“并非弃你?江伯父不闻不问,闭门不出,沈党咄咄逼人,你身在狱中危在旦夕,如何教若鸢安心?”

而且江家最后仅死你一人,如何不是不顾?

江继盛并未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梅长君。

“你知晓会面临的情况……江伯父对后续之事也有安排。”梅长君看着江继盛洞若观火的眸子,喃喃道,“你要做什么?狱中弹劾?”

她联想起前世掌握的情况,假意自语,将弹劾二字直接道出,想要看看江继盛的反应。

“你怎——”江继盛果然愣了一瞬,微微张口,又冷静了下来。

“江某所谋为何,均与顾大小姐无关了。”

梅长君垂眸沉思。

在大乾,弹劾一事可谓家常便饭。沈党和清流派历来看对方不顺眼,大事小事都上书弹劾,理由也千奇百怪。从个人品行,到家眷言语,林林总总都能弹劾。

但大多数情况下,弹劾仅仅劾过即可,收到弹章的朝臣们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作为一种政治手段,弹劾可以表明立场、混些名声,众臣也十分接受这些方式。

除了最为特别的一种弹劾——死劾。

死劾并非简单的文书,其一递上,便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更是将自身生死抛于脑后。

以身死谏,舍生投火。

“就非要是你吗?”

梅长君没有说出死劾二字,问话时也极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不知江继盛是否听出了此问的意味,他嘴角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意虽十分浅,却又十分真。

江继盛带着笑,理了理衣冠,平静地走到牢门边上,将江若鸢的手书递还给梅长君。

“扫除奸恶,天理。”

“可牺此身。”

一任西风落砌寒(三)

再见江继盛时,已是数九寒冬。

梅长君在上学之余,时刻关注着朝中的动态,看着前世寥寥史册上的寥寥数语,在自己眼前步步成真。

却更缓慢,更翔实,更惨烈。

沈党与清流派掩埋于深处的矛盾终是被激化了。

江继盛作为一个引子,在狱中出色地完成了他能做的所有任务。写证词,述奏疏……在清流派的操作下,六年前的科举案,六年来沈首辅所作所为,被有条有理地逐渐掀于台上。

前些日子,江继盛已递上那封可青史留名的上疏,历数沈首辅八大罪状:“今大学士沈,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

可事实证明沈首辅对陛下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文书初递,便被拦回。

江继盛被罚杖刑,生死不知。

江若鸢得闻此事,哭着求到梅长君身前,想请她再见一见江继盛,送些药去。

这些时日以来,在顾珩和顾尚书的透露下,梅长君已渐渐明白江家此局的用意。清流派已将过往掀开,陛下不可能不心有所动,但沈首辅盘踞数年,深受信赖,因此陛下仍未下定决心。

江继盛就是清流派送上门的决心。

古往今来,皇权至上,不乏偏听偏信,只为自身利益筹谋的帝王。如今坐在大乾龙椅上的那位更是如此,他将众朝臣看得极透,也对沈首辅所作所为了然于胸,但在权衡之下,选择按兵不动。

皇权不动,查案陷入僵局,清流派便将宝压在了民心民意之上。

前期铺垫已够,江继盛身为清流之首江家的嫡长子,在此刻上疏陈情,以身死谏。

足以动民心。

“你们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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