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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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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白池心力交瘁,没想到竟然没能撑住,就这样晕了过去,她甚至没能看到熊冯特最后的表情。

白池的手放在额间揉捏,企图把那些令人窒息的画面驱赶出去,以保持冷静清晰的头脑。

“封希阳还活着。”唐景珏说,“熊冯特也是。”

白池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算什么,她该哭吗?还是该庆幸。

挣扎并不能在她的脸上表象化,她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烂藏于心。好的、坏的、难以启齿的,都在沉沉浮浮,然后永远落下。

白池很少有过游移不决的时候,一开始她想要母亲,后来想要父亲,再后来想要公道,接着就只想报仇,她没有备选,连犹豫的权利都没有,所以才能见神杀神,一路无阻地走到现在。

但现在上天突然多送了她一个比较项,所以她痛苦,像是那种选择题,只剩下正确选项和干扰项在眼前蹦,一旦选错就万劫不复。

可是人生没有标准答案,没有复刻选项,不能像推理那样,发现错误后就推翻重来,白池没有给她兜底的人。

唐景珏稳稳扶住白池不稳的身形,仿佛不善言辞到了极点,闷得堪比入秋的贵西。

他有偏向的选项,但是他不打算用它推白池一把,他不知道白池未来会不会后悔,他像是面临着最原始的道德难题,一边是私欲,一边是公理,他想让白池屈从于向公理,又挣扎着打破,比起白池,公理算是什么东西。

他就在这样的扭曲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在白池晕倒的那一刻,唐景珏捞起白池疲软的身躯,一步之遥的舞曲依然在血色中迷荡,他想,去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不让白池落地更重要。

蜂鸟扇动翅膀,终于在二十年后掀起了滔天巨浪。

“能给我讲讲,在你们的版本里,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白池突然问。

唐景珏愣了一下,毕竟白池是这个世界上同白堇年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她不需要从他的口中确认白堇年的属性,毕竟白堇年最不需要的,或许就是时隔多年来自“正义”的认同。

“我对‘蜂鸟’的了解大多来源于我师父的叙述,”唐景珏知道白池对市局的人一直多有抵制,尤其是对他的师父杨远征,唐景珏并没打算评价白堇年的为人,他只想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二十七年前,基地在金叁角初露苗头,枫林查获了一大批来源于基地的冰毒,纯度比之前市面上流通的高了百分之十不止,市局把它称之为x-5。”

唐景珏隐去了自己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市局最忌流传背叛事迹,英雄广为传唱,但一同走在英雄路上没能坚守的人,不是上得台面的讨论对象,最好像他们的结局一样,烂在阴森潮湿的暗室。

英雄路上白骨累累,初心不改者寥寥无几,成鬼成神自有世人评断,唐景珏既恨又怨,但认为自己没资格审判每一颗想当英雄的初心。

那颗初心太纯粹、太刚烈,以至于在碎裂的时候惊天动地。

杨远征很少教他道理,只教他做事。唐景珏想知道“蜂鸟”的来龙去脉,就得重复地陷入怀疑和自毁,比如白堇年这个人在基地混得风生水起,为什么“幡然醒悟”,突然相投,决定走上英雄这条不归路。

浸淫在毒窝里的人,其实很少能走出来。人性最经不起考验,犯罪这条路就像期权,权利和责任相当不对等,白堇年的罪行足够将他的下半生锁定住死亡这条线,但他能享受的东西只会趋近于无限大。

所以市局从接到第一起x-5的案件之后,曾经做了哪些努力阻止这东西进一步蔓延就是关键。

一开始杨远征没打算告诉唐景珏本该他们这代人就该了结的往事,这对于整个公安团体来说是一个陈年伤痛,经历过的人都不愿再揭开它。

直到唐景珏的调阅记录传到了杨远征手里,杨远征才第一次找他谈话。

杨远征劝他收手,说这不是任何一个青年刑警能够了解的事情,即便表现得再坚定,有些不能打开的布还是不能揭开,经历过这些的人只能选择性地将这些忘记,他们自身都不能面对着这种审判,何况后来这些在“清正”系统下成长的小辈。

x-5几乎是高纯度冰毒的转折点,炎凤在国外的时候就锁定了宗族势力盘结的贵西,戏文里教他忠肝义胆,也教他度量人心。

天下熙攘唯利打头,熊冯特的小基地不过是如法炮制而已。

“炎凤做事情天衣无缝,宗族聚集的地方警方的介入就像外来势力,被本地居民发疯似的抵制,根本是铁板一块。市局就是那个时间找到了白堇年,据当时的负责人说,品行端正,在贵西的地界里,有种出淤泥不染的架势,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好苗子。”

白池怀疑转述这话的人不是唐景珏,把这些说给唐景珏听的人也并非杨远征,唐景珏严密的逻辑性会把这话抽丝剥茧,把一切无关的形容词都去掉,然后变成高效沟通的词句把重点挑个她听。

除非,唐景珏在刻意照顾她岌岌可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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