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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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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张宇初话锋一转,他看向了老神在在的道衍,问道:“日心说和万有引力,固然能证明程朱理学所沿用的‘天人感应’以及自身的‘理一分殊’的错误,可也不是全无弊端吧?若是陛下见了这份东西,恐怕会勃然色变,毕竟,‘天人感应’理论,从西汉董仲舒到现在,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已成了皇权的牢固基石,轻易动摇,恐怕不妥。”

“确实如此。”

道衍也微微颔首,对张宇初的话语表示认同。

儒家思维,经过上千年时间的推移和无数历代大儒的演化,早已跟孔子时代的儒家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道衍象征性地问道:“那我们不妨推演一二?看看如何寻个办法,替姜圣消灾解难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张宇初自无不可。

对于张宇初这位雄心勃勃且极富文化的道教执牛耳者来说,建文朝时那种备受打压,甚至他本人都饱受屈辱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够了。

别的不说,龙虎山传承上千年,哪怕是最乱的时候,都没有把哪个天师逼到不敢回龙虎山住,反而需要在山外数十里结庐而居的境地!

因此,在齐泰黄子澄把持朝政的那个年代,张宇初是真的从心到夹着尾巴过日子,小心翼翼而又卑微,换谁谁都会心怀怨恨的。

如今既然有机会报复理学并且趁机发扬光大,而这个机会又明显在姜星火身上,通过理论推演来帮助姜星火免于皇帝有可能的怒火,自然是张宇初非常乐于去做的事情。

“儒者,士也。”

道衍轻轻开口,嗓音艰涩地说道:“追根溯源,儒家出身于春秋的‘士’阶层,又以教导和培养‘士’,也就是君子为己任《孟子·滕文公下》曾言: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士’出来任职做官,为王效命,就好像农夫从事耕作一样,是他的职业。”

谈起儒学,号称道门硕儒的张宇初当然也不甘示弱。

毕竟,虽然张宇初为人从心了一点,但那是因为张宇初不是道衍这种光棍一条,张宇初身后还有龙虎山上下千口呢。

天师道从五斗米教演变而来,传承上千年而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就是这一手“从心”嘛。

所以,在其他事情上张宇初当然要谨言慎行,但在论道这种纯理论的事情上,只要不是对皇权挑衅,张宇初却是没有太多顾忌的。

张宇初接茬道:“孔子、孟子、荀子那时候的儒学,也就是原始儒学,从本质上来讲,其实是为国君培养官吏的学说,是属于‘士’这个阶层的文化,《荀子·荣辱》讲到社会分工时,也把‘士’归于以仁厚知能尽官职。”

“别看现在解缙那批主张复古的人崇拜周朝和春秋。”张宇初无不讥讽地笑了笑,“可要是真把解缙扔回春秋去,按他的出身,连儒学的门槛都迈不进去,从根子上讲,那时候的儒学跟血缘的关系可太大了。”

闻言,道衍亦是忍俊不禁了起来。

“没想到张真人说话倒是有趣得紧。”

“道衍大师见笑了。”

张宇初为道衍沏了杯茶,随后给自己添了些茶水,又喝了口茶方才说道:“子贡曾向孔子提出‘何如斯可谓之士矣(怎样做才能称得上是士)’的问题,孔子答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若是说后世的经学、玄学、理学,尤其是程朱理学,真正从原始儒学身上继承点什么的话,那么恐怕就是在‘性、情、无’这三个概念上是与其一以贯之下来的至于其他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被改的面目全非了。”

道衍则是笑着摇了摇头。

“使于四方不辱君命,现在的理学恐怕是做不到的吧?”

这里便是要说,《论语·子路》的这段问答中,孔子他老人家对于‘士’这个官吏阶层的亲自定义,就是在两点,一是要行己有耻,即要以道德上的羞耻心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二是要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即在才能上要能完成国君所交给的任务。

前者是对士的道德品质方面的要求,后者则是对士的实际办事才能方面的要求,而这两方面的统一,则是一名合格的士,也就是一名完美的儒者的形象。

咳咳,要是真的按照孔子他老人家的概念来划分,那其实现在的程朱理学所谓的士大夫,在后一点上也是很多士大夫都做不到的。

便如姜星火前世时清代学者颜元在《存学编》里对宋明理学家,那句扎心到极点的批判一般。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道德水准到位就已经是优秀士大夫了,办事能力什么的就别强求了。

所以使于四方不辱君命,怕是不太行。

张宇初闻言也是一愣,旋即失笑道:“从《儒效》上那套搬出来的,倒也贴切。”

这句话要是换了旁的普通老百姓坐在他对面,恐怕压根就不知道张宇初在说什么。

说实在的话,在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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