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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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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柳殊也忍不住会想,是否是她在东宫的那段日子太过昏暗、无人可依,于是一旦有一个人出现时,她便会下意识地把其当成可以依靠东西,似古木,树根盘虬于此,似乎能够带来任何她所需要的东西,也似乎,真的能为她遮挡风雨。

可真的当雨来临时,柳殊却被浇湿满身。

她伸手往雨水里去探,才发现,没有古树,只余浮木。

而现在,她不想再淋雨了。

……

翌日,天刚破晓,闻初尧便离开了。

虽说柳殊的意思是,在他后日走之前,这间屋子仍是归他养伤所用,可闻初尧心知肚明,此后,这间屋子,她怕是再也不会踏足半步。

说这些客气话,只是因着自己为她挡了毒箭,因而她稍有些愧意罢了。

至于别的什么,从对方那晚决绝的、类似于告别的态度来看,怕是早就想摆脱掉他这么个人了。

既如此,他何必再腆着脸待在她那里呢?

倒不如早早离开,顺她的意。

晨风带着几丝凛冽轻轻拂过脸庞,树上唯剩的几片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飘落在地。晨曦透过干枯的树干,在地上投出几缕斑驳的影。

接连不断的绵密阴雨天,今日,天难得地放了晴。

洒落至闻初尧身上,无形中更中和掉几分他冷峻的神色。

男人的喉结上下轻滚,暖阳笼罩下,眼角处似是也被昨夜回去贪杯喝的两口酒染上了几丝薄红,他垂下眼,脊背微微弯着,脸上的神情又变回往常那般平淡至极的模样。

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却又偏偏叫人觉得他有几分无力。

对眼前这座小城的无力,对他拼尽力气却无法改变的无力。

闻初尧不受控地朝前走了一步,霎时间,离水岸更近了些,僵了半晌,到底还是踏上了那只船。

他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岸上,江州城一片祥和之景,冬日的暖阳照射在地面,甚至显出几分温馨。

是与京城的冷肃完全不同的样子。

是了,柳殊不会来送他的。

她本就喜欢这样温和的感觉。

冷肃杀戮的气息,才是与此间格格不入的。

男人彻底消失在湖畔之上,大船独自向前,漫长到,像是没有尽头。

湖水上的风悄无声息,刮回江州,带去诸多冷空气,眨眼间,不过近十日光景,便已是冬雾弥漫,寒意料峭。

地面被覆上一层银白,光秃秃的树枝也被雪所装点,被太阳这么一射,照在窗纸上雾蒙蒙的。

因着前些天天气骤然又冷了好几个度,雪一下,这条街上的铺子大半便歇了业,打算来年再开,柳殊自是也不例外,提前给学生们和铺子里的伙计们放了假。

闻初尧那日不告而别,于她而言其实是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对方贵为天子,虽说对她有情意,可柳殊熟知他的性格,因此心里时不时也担惊受怕着,怕哪一天这人又发了病,打算来硬的。

不过好在,他也算是放了她一条生路。

如今一别两宽,她心里的那颗大石头才是真真切切落了地。

入冬许久,眼瞅着要到元月了,心里长久担心的隐患一消,连带着人也不自觉地吃胖了些。月荫见她好不容易能清闲休息之后,更是换着花样地三日一开小灶五日一进补。

以至于柳殊很是过了几日世外桃源、不问世事的休闲时光后,再次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时,一时间还有几分恍惚。

新帝微服私访回京后,京城风平浪静的氛围即刻被打破,以寒门新贵苏鹄为首的一众官员,陈情上书,言及云骑尉王朗德行有亏,不堪大任,王家却是坚称是有奸人污蔑,要以死证明清白。

谁料事发第二日,民间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则消息,说王朗及其交好官员胆大包天,胆敢趁着圣上途径周地,妄图刺杀取而代之。

霎时间,不光是民意激愤,就是朝堂上不那么偏向于新帝的朝臣们,也不由得暗自在心中骂起王朗为首的一众小人。

虽说……当今圣上是残暴了那么点儿,性格心情不定了点儿,又迟迟倔着施压于他们不肯纳妃子,阻断了他们一些人妄图成为国丈的想法,但千说万说,圣上励精图治,体恤百姓,不过小几月,眼瞅着宁朝便已有了欣欣向荣之景,比之过去,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有人想要刺杀圣上,把光景变回去?!

这怎么行…!

君王,无非就是铁血些,阴戾些,喜欢杀人了些,他们等了这么久,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再回到景顺帝那会儿,这些……其实也都可以是优点的!

如此一来二去,等被关在家中的王朗一行人回过味来,首先便已经被同僚和百姓们的口水给淹死了。

更不必说之后,新帝顺应民意,处置了他。

里里外外不过小几日,速度之快,力度之重,饶是距离京城几百里地的江州亦是有所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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