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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 逃东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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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球头惊涛拍岸,如卷层雪,但王直此刻却全没心情欣赏这壮丽景色。

“北桑的形势怎么样了?”

“官军还没什么动静。”

尽管是好消息,但这只是苟安,王直哪里知道李彦直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措施呢。

南面对南大员的进攻一直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北面的防线又岌岌可危,更可怕的是,王直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两天前,王清溪的旧部给他送来了一封招降书信,但不是给王直的而是给破山的,虽然破山当众烧掉了信件,可毛海峰等却还是不免心生疑窦:现在王直和破山虽然联军,但名义上王直仍然是老大,李彦直送招降书来,为什么不给王直而要给破山?

尽管王直心里明白,自己这个掳掠过嘉靖皇帝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官方原谅的,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把大明搞乱,若搞不乱这个天下,剩下的就只有流亡或者受死,再没有第三条路了。

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是敌人,东方又是茫茫大海,王直就是要逃也寻不到出路。

“难道我王五峰纵横一生,就这么完了?”

一股英雄末路之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破山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王直拆开一看,忍不住心头火起,竟将书信揉成了一团。

毛海峰问:“干爹,怎么了?”

王直指着港口的方向怒道:“玄寂这秃驴,他要回日本了!”

其实这对破山来说,也不算很意外的选择,虽然回到日本以后他们就只能坐观李彦直收拾东海西岸,但在眼前的局势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王直此刻心情不好,看到信之后自然不悦。更何况信中透露出“邀请”之意,这“邀意”分明是破山以主人自居而视王直为客,也就是说,如果去了日本王直便要屈居其下了,这更是让王直恼火。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北面有船来了!”

“是自己人!”

王直派人去接,来的却是徐惟学的侄子徐海,他驾驶一艘轻快的双桅帆桨并用船和两艘海沧舟,和他一起到达的还有一百多名精干的属下,王直见到他不免担心是徐惟学败亡后徐海带着残兵逃遁至此。

幸好,徐海带来的却是一个好消息:“官军到达浙南之后忽而停顿不前,也没有再南下,有消息说他在浙南的船队虽然维持着,可却暗中抽调部队北上了。”

“怎么会这样?”

王直喃喃道。

徐海说:“听说好像是南京那边出了问题。不过这个消息也不是很准。”

王直啊了一声,脸容微显红晕,这是近一个月来罕有的兴奋。

“南京出事?南京出事?难道李彦直后院起火了?”

若是这样,那可就是他们反败为胜的千载良机了!

“快请玄寂法师!”

尽管在情绪上对破山不满,可他这时仍然需要借助破山的力量。

这时候的破山,已经蓄了一下巴的须,眼角颇见褶皱,和当初那个风流和尚的形象大大不同了。他听说了徐海带来的消息后,却没有像王直那样兴奋起来,瞥了五峰船主一眼,心想:“他是溺水溺怕了,抓住了一根稻草也当巨梁。”脸上就淡淡的,说:“这个消息未必准确,说不定就是李彦直的诡计。”

王直本来怀着满腔的希冀,却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毛海峰便冷笑起来,直指破山胆小怕事。

“不是我胆小怕事,是这事不合情理。”破山说着瞄了徐海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徐海顶撞了回来。

“没什么意思。”破山嘿了一声,说:“总之这事我觉得悬,若要反攻大陆,别预我一份了。”

“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王直怫然说道。

“这绝不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破山说:“如果说我们还有机会,那除非是李三得了急病死了,或者忽然爆发一场席卷九州的天灾,否则的话……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机会了。但就算要等这样的天赐良机,鸡笼也不是个好地方,我决定回日本去等。”

破山走后,王直却连夜召集部下商议如何集合兵力,反攻大陆,这时就连毛海峰都觉得哪怕南京方面真的出事,成功反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王直却仿佛陷入了某种病态,不许人对他的意见有半分怀疑。

那边破山却来到码头,进入自己的旗舰,他拿了一把锤子,猛地将舱内的大瓮砸烂,瓮中滚出一个人来,却是商行建。

商行建抖抖酸软的手足,挣扎着爬起来,眼睛看着破山,颇为不解:“你什么意思?”

“等我一开船,你就走吧。”破山说:“我会留一艘小船给你,上岸之后,找个地方藏起来,李三的军队,应该很快就会打来。”

商行建左手捏了捏右手:“当日王直等听说我是奸细,都要杀我,你阻拦不住,却设法将我装进这大瓮之中,灌入药水,谎称将我做成人彘——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真的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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