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妮娜 ;瓦尼尼(3 / 9)
人,米西利里大失所望。他担心再也见不到瓦妮娜。他向医生不停探问,医生只作治疗,并不答话。此后的日子亦是同样的沉默。彼埃特罗的双眼一刻不离对着土台的落地窗,瓦妮娜通常从那里进来。他感到伤心极了。有一次,将近午夜时分,他仿佛瞥见有一个人呆在土台暗处,是瓦妮娜吗?
其实每天晚上,瓦妮娜都来这里,把面颊贴在年轻烧炭党人的窗玻璃上。
“要是我和他说话,”她暗忖“那我就完了!不,我永远不应该再见到他!”
这个决心刚下,她马上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对年轻男人的温情。当时她那么愚蠢,以为他真是女人。在跟他如此温柔地亲热之后,难道又必须把他忘掉?在瓦妮娜最理智的时候,她对自己思想的变化感到惊恐。自从米西利里告诉她真实姓名以来,所有她经常想到的事物宛如蒙上了一层轻纱,缥缈地显现出来。
不到一个星期,瓦妮娜一脸煞白,颤抖着和外科医生一起走进了年轻烧炭党人的房间。她来告诉他,她必须让亲王派一个仆人来替代自己。她呆了不到十分钟,但几天后,出于人道,她又和外科医生一同来了。有一晚,尽管米西利里伤情好转,她再无借口替他的性命担忧,但她还是大胆地独自来了。看到她,米西利里感到极其幸福,但他设法掩饰自己的爱情。无论如何,他不愿失去男子汉的尊严,瓦妮娜呢,走进来满脸绯红,也生怕他说出什么动情的话。但他仅以高尚、忠诚、友好的态度接待了她,却并不怎么热情,瓦妮娜又因此而感到怅然。她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极力挽留。
几天以后,当她再来时,他还是同上次一样,向她肯定地表示可敬的忠心和永远的感激。瓦妮娜没有发现年轻烧炭党人抑制着的激动情绪,她怀疑自己是在单相思。这位如此高傲的姑娘,现在却伤心地感到自己爱得发狂。她装出快活的神气,有时也佯作冷淡,来得没有从前那样经常,却不能下决心停止探望年轻的伤员。
米西利里尽管燃烧着爱情的烈火,却想到自己出身寒微,以及自己负有的义务,他决定:如果瓦妮娜一个星期不来看他,他就决不屈服于爱情。年轻公主高傲的内心逐步展开斗争。“那么,”她终于对自己说“我去探视他是为我自己,是为了让我高兴,我永远也不会向他承认他使我感兴趣。”她在他房里呆上很久,而他同她说话,如同有二十人在场时一样规矩。有一次,瓦妮娜恨了他整整一天,想了整整一天,决心要对他比平日更冷淡更严肃。可到了晚上,她还是忍不住对他说她爱他。很快,她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拒绝他的了。
瓦妮娜爱得如痴如狂,但也得承认,她高兴万分。米西利里不再想到保持男子汉应有的尊严,他坠入了情网,就和意大利其他人十九岁初恋时的情形一样。他对这种热烈的爱情十分认真,甚至向这位高傲的公主坦白了他猎获爱情的手法。幸福的日子多么易过,四个月的时间倏忽即逝。一天,外科医生宣布伤员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了。“我将怎么办呢?”米西利里想“仍旧躲在罗马一位绝色姑娘家里享受爱情吗?把我关押了十三个月,想不让我再见天日的可恶暴君们一定以为我害怕了,投降了!意大利啊,要是你的儿女因为一点小事便把你扔下不管,那你委实太不幸了!”
瓦妮娜毫不怀疑永远和她在一起是彼埃特罗的最大幸福,他显得太高兴了。然而,波拿巴特将军的一句话在这个年轻男子的心中辛酸地回响,影响着他对瓦妮娜的态度。一七九六年,当波拿巴特将军离开布雷西亚时,送他到城门口的市政府官员对他说,布雷西亚比意大利其他地方的人更爱自由。“对,”他回答“他们爱和他们的情妇谈论自由。”
米西利里颇显为难地对瓦妮娜说:
“天一断黑,我就得走。”
“可千万小心,天亮前要回宫,我等你!”
“到天亮时我已离开罗马好几英里了。”
“好极了。”瓦妮娜冷冷地说“那您去哪儿?”
“罗马涅,去报仇。”
“我有钱,”瓦妮娜平静地说“我希望您能接受我送的武器和钱。”
米西利里注视她好一阵,眼睛眨也不眨。然后,猛一下扑进她的怀里。
“我的心肝,你让我忘了一切,甚至我的责任!”他对她说“但你的心灵越高尚,你就越应该理解我。”
瓦妮娜泪如雨下,于是他同意第三天再走。
“彼埃特罗,”第二天她对他说“你经常对我说,一个名人,比如说一位罗马亲王,广有钱财,他就可以趁奥地利人卷入一场大战,远离我们的时候,为争取自由的事业立下殊功。”
“是的。”彼埃特罗说,感到有点惊讶。
“那好!你心灵高尚,缺的只是一个高贵的地位。我和你结婚,并带来二十万利佛的年金。我负责征求父亲的同意。”
彼埃特罗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瓦妮娜高兴得容光焕发。
“我真心地爱你,”他对她说“但我只是祖国的一名可怜的仆人;意大利愈是不幸,我就愈应该对她忠贞不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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