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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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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过常和,今日常和要是真被打死了,恐怕皇帝要恨透了他,连忙求情说:“太后,奴婢们都不知道这事啊!”

太后抬眼,宛若一记横刀,段胜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撞的地上洇出一片鲜红的血泊:“请太后娘娘圣裁。”

外头传来杖责哀嚎的声音,太后冷笑一声,到底心知今日的事全是她那个不省心的皇帝儿子一手操办,杀鸡儆猴,叫他见一见胡乱称旨的后果也就是了,最后只是幽幽道:

“打完五十杖,赶出宫去!”

说完这话,太后长吁一口气,气得头痛胸闷,却还得考虑下一步打算。皇帝能让这两道旨意险些施行,必定是试探过一番,在尚书、廷尉等处官署暗中安排打点了人手。

他要是真的发起疯来,为那两个迂腐儒生的死,不顾皇帝的体统,做出什么传诏将领、藩王的事情,以为这样可以戍卫自己、反对她。那天下就真是要大乱了。

这样叫祖宗汗颜的事情,绝不能在她眼皮底下发生!

她这时候真是有些恨自己生出来这样一个叛逆的大儿子了,简直像山崩海啸一般无法预测,令人惴惴不安。当年她们母子俩如何靠着勤俭贤德的做派、才俊聪慧的行容,互相依恃地承继了本朝的大统。太后现在头痛欲裂,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这些往事。她只觉得,相比之下,她那位小儿子真是十足地省心,她说东则不敢往西,看她的眼神都是怯怯的、崇拜的,一应以阿娘马首是瞻。

倘若他坐在皇帝这个位子,天下安宁,犹自可待。

太后都隐隐绰绰地感到自己对那样的日子产生了一丝向往了,只是,眼前又浮现出小儿子身边那位冯珏冯王后的样貌。

当日只因为她出身名门,堪可作配,况且失仪之事里,冯珏确实是为着太后一点私心,无辜牵连,所以禹王求娶她,太后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如今相处久了,在后宫斗了半辈子女人,太后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不简单。

驱虎吞狼,那可是不行的!

到底,她长出了口气,吩咐道:“传召武阳侯,带禁军来看守玄元殿。叫他们给哀家看紧了皇上,严禁任意进出——他要是胆敢出玄元殿一步,或者传出什么来。天下大乱,哀家也必定拿你们的头先祭旗!”

商吉额头上全是汗,等得火急火燎。一看到太后被簇拥着从宫门出来,当即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您怎么样了啊?”他倍感急迫,眼泪都溢了出来:“是臣失察,才让廷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廷尉也早早入宫,在一边叁跪九叩地说:“尚书台拟写的两道旨意,臣没有认真审查,该死,该死!”

太后冷笑着看他们互相推诿,到底还是说:“御史大夫,你当得很称职。君王糊涂,才要臣下要多费心!”

商吉见皇帝没有跟出来,太后脸色不好,正是气头上。他知道,冯弘已经连夜回家让朋党写抨击此事的奏议,要在今日朝上一鼓作气。但凡太后在朝上说出一句不利于皇帝的话,总有朝臣见风使舵,废立事情就好办了。

他连忙说:“太后娘娘,快上朝去吧。都怪老臣深夜惊扰,教您这么不安!”

太后喟然一叹:“还上什么朝啊,皇帝都病了!”在几位臣子惊愕的眼神中,扶着宫女的手消失在宫门里头。

天光已曙。金阙已报晓钟,九天大开阊阖。朱红的宫墙与乌黑的瓦顶浸在雨水里,如一只溺水的艳鬼。服带绀绯、手持笏板的大臣们冒雨上朝,履声在玉墀丹陛上叩动,溅起沧浪一般的水花。车马在阙门外嘶鸣、拥挤、堵塞。

宫门紧锁,在一片惊讶的嘘声中,黄门宣布了天子罢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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