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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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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秋分,天气逐渐转凉,南方依旧高温炎热得不分白昼夜晚,湿热的江上水气扑面而来。

春去秋来又过几载,白璩又领着麾下军队四处征战,平定了一波波反动,他与当地百姓约法三章以争取民心支持,不过短短六年,独据江南,隐隐有一方霸主之姿,一时间风光无两。

温殊最终也在江夏安顿了下来。在白璩的建议和推荐之下,说柴桑郡有座湖,江南男儿本就深諳水性,如果能够有效率的培训,练就一支水军,以备不时之需,自然迫在眉睫,需要有个统领他们的人,而这样的位置由温殊担任自然尤为适合。

他应下了,临行前白璩给了他一支为数不少人的部曲。

而白璩要亲自带兵去往江都。一是江都乃要南北要塞,将其攻下免得夜长梦多,二是江都太守王绍即是暗中指使偷袭白毅飞的始作俑者,他此次前行,亦欲捉拿王绍,以报杀父之仇。

金风猎猎,吹起船桅上的旌旗翻动。

温殊对此有些忧心:「你最近势头正盛,树敌不少,此行必要万分小心,莫可意气用事。」

「知道了。」他点点头,「你也是,在柴桑要保重。」

「归期何时?」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来年惊蛰前当归。」白璩说。

两人就此别过,不曾想这竟是最后一面。

后人在史书《天楚志》有载:「璩欲取江都,密治兵,部署诸将。然为故太守王绍门客所杀……大业未就,中世而陨,盖因轻佻果躁尔。」

其实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白璩独自一人轻骑而出,过桥时先前躲藏在桥下的刺客趁他不备,将其击杀,最后失血过多,不幸殞命,临终前位于二弟白珏,得年二十又七。

那个刺客是昔日江都太守的门客,不满白璩的强硬作风,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介乡野匹夫,无德无能,因此动了杀心。

白璩一生征战四方,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折于一个无名之辈之手,令人无限唏嘘。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带着光与热,却不曾想引火上身,驀地殞落。

故人讣告先惊蛰而来,是时温殊捧着书信,久久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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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殊回到江夏奔丧,换上素白的麻苧衣衫,见到年轻的白珏跪在灵柩前,哭得不能自己,像是正欲飞翔却被折断翅膀的孩子,惊慌失措,绝望而悲伤。

「凡之哥……大哥、大哥他真的,离开了吗?」白珏的声音嘶哑,彷彿在黄连水泡过似的苦涩。

他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很害怕,大哥他那么优秀,所有事都能做得很好,可是我什么也不会,不会带兵、不会打仗,那些将领根本就瞧不起我……」

「长缨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缘故,」温殊握住少年单薄的双肩,口吻坚定:「他说过举贤任能,人尽其才,以保基业,他不如你。」

温殊扶起哭泣的少年,走到眾将领之间,亲自搀扶白珏上马,首执臣礼。

「臣,温凡之,拜见将军。」

故人已逝,但活下来的人仍须奔波劳碌以承其志。

长缨的未竟之业,就由他来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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