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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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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迹黑紫刺目,敌我双方也不晓得在城头流下多少鲜血,都已经将城头砖道的缝隙都溢满了。残箭断戟以及脱落的甲片都给捡起来重新熔铸刀兵箭矢,断裂的箭杆、枪矛杆,随地都是。到处都是崩坏的垛口以及给火烧灼的痕迹——相比较城头的颓残,那些个挨着垛墙背侧休息的伤兵残卒更叫人触目惊心……

在远处,淮东军为攻城所筑的云台,比城里的串楼还要高出一丈,置在云台之上,不需要人畜拉拽就能发射的大小型抛石弩及床弩,是压在守军头上的大患。

飞掷而来的石弹虽说谈不上很准,但只要挨上,不死也要残半条命;巨如大枪的床弩大箭飞射而来的破空声更是让人听得直打寒颤。

云台下,淮东军兵卒队列整饬,坚如磐石。

为了限制云台巨弩对城头的压制,秦子檀、温庭瑞多次组织将卒出城反攻,与淮东军在城下激战,以沉重的代价纵火烧毁多处云台、摧毁淮东军抛石弩、床弩数十架。

站在周同身后、亲自到永嘉城外大营督战的林缚,心里就是有在永嘉打消耗战的心思。在兵力部署上,林缚以张季恒、刘振之两部崇城步营精锐来守住阵脚,防范永嘉守军的出城反击,用战斗力相对较弱的新浙南军及浙东行营军轮番攻夺城头,在攻城器械上的准备更是充足。

当世铸造工件几乎都是采取泥范,淮东在铸造一些重要的工件上,已经采用瓣式钢模为范。制作一套钢模的成本自然是高昂无比,但一套钢模可以铸造数以千计的工件而不损毁,平摊到每个工件上的成本之低廉,远非使用泥范的传统工匠能想象。

随军工辎营编有各种工匠,各种工件、组件能以较为低廉的成本以及按照标准件生产的模式提前大量准备,包括鬃、麻、丝、胶等材料也是在战前就大量储备,就近采伐新檀、新栎等木制造炮梢,淮东军在战时每天就能建造数十架巢车、床弩、抛石弩等军械补充战事中的损毁。

拉锯战持续了有二十天,虽说每天都有大量的军械损毁于永嘉守军的反击之中,但到四月二十一日,在永嘉城的南面,以巢车为骨架所构造的云台,达到相间两百步就有一座的水平,打击面覆盖永嘉城的整个南城墙。环以云台,还有护墙、栅墙、壕沟等围护。

在淮东军将卒或从墁道或用云梯附墙或走云桥攀上城头之前,守军也只能先躲在双层硬木搭设的低平战棚下避箭石,无法先进入城头,以致大失主动防御的先机,守城优势大减。

也许是当年在跟李卓所率东闽军的残酷对峙里,八闽战卒磨练出超坚韧的意志,使得八闽战卒在持续承受近二十天的轮番攻打下,意志仍坚如磐石,没有丝毫的动摇,但累积下来的伤亡,令人触目惊心。

八千守军伤亡过半,也许淮东军的伤亡人数要更多一些,但秦子檀、温庭瑞及其他永嘉守将心里清楚,如此残酷的拼消耗要是再持续下来,他们的情势将会非常的不利。

燕胡骑兵能够威胁淮东的北线、威胁到淮泗一带,迫使淮东主力北移,至少要等到入冬、河淮地区的河流冰封之后,还需要半年的时间——这还仅仅是推测。

半年时间里,淮东北线几乎不会受到丝毫的威胁,淮东就有在永嘉城外打持久战的条件跟基础。淮东军也有这样的心思,一直都在持续不断的加强楠溪江两岸的营垒,到今日,在永嘉城对面的淮东军营坚如城寨。

要是想咬紧牙、让如此残酷的消耗战坚持下去、守住永嘉军,秦子檀估算着还要从西线抽调一万精兵过来。事实上,只要永嘉守军兵力增加,反而能限制淮东军的攻击强度,毕竟淮东军能调用的兵马总数也有限。

林缚舍得以一万人的伤亡夺下永嘉城——一万人的伤亡是淮东军在南线兵力所能承受的范围,不会大幅降低淮东军的战斗力跟作战意志,但伤亡提高到两万人时,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一旦永嘉守军兵力大幅增强,对林缚来说,最终只能将积极的夺城战改为长期、近距离的军事对峙。

秦子檀、温庭瑞以及东阳县的奢飞虎、在婺源的奢飞熊以及远在晋安的浙闽都督府诸人,这时候都要权衡双方以永嘉城进行残酷军事对峙的利弊。

秦子檀、温庭瑞若能守住永嘉城,台州守军就无需放弃沿海的回浦、温岭两县——否则无法独守——退守纵深的临海、仙居等城池。这样浙闽军就有一定的战略纵深,与淮东军将形势僵持到北线出现转机。

但是将永嘉守军兵力增加到一万五千人甚至更高,在物资准备上能不能支撑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肉食不奢想了,兵卒日食两升米粮,一万五千战卒,每月需粮万石,永嘉城里的储粮仅能支撑两个月。在两个月之后,就需要每月从东阳县甚至更西面的衢州运入一万石米粮才够消耗。

跟走海路,一艘船能装千石、数千石甚至上万石米粮不同,浙闽军失去对水道的控制,从东阳县到永嘉城,是路途曲折狭险的四百多里山道。

这四百里山道位于雁荡山、括苍山等山脉之间,不用担心淮东军能有大股兵力袭入,但很难防备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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