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东只“嗯”一声,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看他样子,是打算让铃声一直响到它自动挂断。
“怎么不接?”盛雪推了推他。
林旭东笑:“你确定要我接?”
盛雪脸红,她问了个蠢问题。她根本没多想,只怪她脑子乱糟糟没法理性思考。
铃声持续不长,很快停止。
林旭东看着盛雪,为她拨开面上沾着汗水的发丝。他也好不到哪去,从脖子到身前全是汗,兴许还混着她的。
她额头还有块纱布,纱布的边角已经能看出被浸湿的痕迹,里面怕是更甚:“帮你把这个摘了。”
盛雪靠着他休息,全凭他拿主意。伤口渗出汗水,黏着纱布,撕开时有些刺痛,但也只是一瞬。
林旭东将纱布扔在床头柜上,在她耳边说:“抱歉。”
继而搂住她的腰说:抱好。
盛雪再次醒来正临夕阳最后一抹余光与夜幕交替,就这么几秒的时间,她看着夜色升起。
林旭东不在身侧,但他躺过的地方还有余温。听见厨房有声响,她放松下来,想起床却发现身子发酸,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她朝他那侧挪了挪,赖了会儿床,让自己缓一缓。
人完全清醒,她立马下床去找林旭东。
盛雪跑去厨房,果然看见他在忙。她没说话,只倚在门口看他。可她来的动静他早就听到了。
林旭东回身看见她,张开双臂迎她。她笑着跑过去,环住他的腰,抱着他就觉得安心。
林旭东问她:“饿不饿?”
盛雪点头:“嗯。”
“还要一会儿,”她比他预计要醒得早,“你可以去书房打发时间,我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放书房了。”
“那我去了。”正好她可以把那些信回顾一下。
“嗯,去吧。”
“你快点哦,我好饿啊。”今天一天的状态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沉沉浮浮,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她是真饿了。
林旭东笑:“好。”
盛雪往书房去,走到一半突然转身,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辛苦了。”
书房东西不多,角落里摆放几件设备,书柜里零星几本书。桌子也很干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相框还几摞信。相框和信还是刚放上来的。
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空荡。其实不止这个房间,这个家整体是如此,若不是他搬来时,她有意给他增添了点物件,哪有生气。
信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放的,从上到下从前往后。
盛雪按照时间节点,随机看了几封信。
翻到最后,她看见一封没有邮票,没有邮戳,没有拆封痕迹的信。
盛雪:
见字如晤。
这是一封迟来的信,迟到了六年,我很抱歉。也请原谅我,有些话只能以这种方式说出口。
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场灾难。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不愿回想起的一天,母亲去世、教练重伤、我失去上赛场的资格也失去了你。我头一次恨,恨老天不公,恨命运多舛。我想不通为什么我拼了命的努力,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无法说服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地坚持原本的路走下去,便试图以颓废的姿态面对往后的人生。可那样活着于我而言太痛苦。在行与不行、好与不好间反复挣扎的每一天都太过煎熬,我彻底被负面情绪打倒,心理防线被侵蚀得一塌糊涂。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封瑗为我推荐心理医生的时候,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这一点连封瑗都不知道。我太想把自己打破重塑,但我不想做回原来的我,我想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这六年来,我坚持就诊谨遵医嘱,过程很痛苦,但心却不那么难受了。宋清瀚说我是一个狠心到能自行把溃烂伤口揭开、撒药再缝合的人,如果一次不够,我可以再来两次三次直到它好。我觉得他说的对也不对,我其实只是想快点好起来。
和你在冰雪天地滑雪场的相遇是我始料未及的,现在想来,可能就像你说的,老天终究还是可怜我,他不忍看我如此,便把你还给了我,让你回到我身边。
起初我真的只是以为是两个相似的声音,因为车祸时听到声音对我影响太大,所以才会在听到你的声音后忍不住向你靠近。宋清瀚说这是声音依赖。你的声音能让我放松,能让我很好的入睡,于我而言是积极的存在。后来因公跟你的接触变多,我对你的情感发生了变化。我感知这一变化的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宋清瀚,我怕自己对你的情感是基于你的声音,后来发现并不是,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在四天前,我还只当你是盛雪,在冰雪天地滑雪场相遇后认识的盛雪。我从未想过,多年书信往来的“sh”会是你,更不敢想车祸时听见的声音来自你。
在我还来不及消化“sh是你”这个信息时,又再次听到你遭遇车祸。我当时人完全懵了。仿佛历史重演,曾经车祸的画面不停地在我面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