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动作,几句对话,发生的时间其实很短,但足以让席昭将林钰歌登台后所有举动,以及眼前这对母子的互动看个分明。
嘴角勾疏离的弧度,黑眸也悄然深了深。
上次的“深夜谈心”,他能听出路骁的确没有将一切错误都归咎于自己,但也的的确确对林钰歌有一份潜意识的愧疚。
肉/体上的伤痕看得见,也清楚是否愈合,偏偏这种“看不见的愧疚”才最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力,想逃离又无法彻底挣脱,只能麻木陷入爱憎两难的泥沼,一点点被窒息包裹。
或许也正因为林钰歌总是这样“温和关心”,所以路骁敢于和包厢里企图控制他的路云琛对抗,而一旦面对林钰歌,就只能沉默压抑着自己。
心中漠然冷笑,席昭想,可是路同学,激烈的控制与贬斥,与温和的控制与贬斥,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属于“猎杀关系”的范畴之中。
不过看着某人绷紧低垂的后颈骨,席昭到底没有表现得太多,轻笑一声:“他很好,所以不是麻烦。”
话音刚落,林钰歌为这简短句子里不太礼貌的反驳意味微微皱起了眉,原本不耐抿唇的某人倒是精神一振,腰板都挺直了些。
“出门在外也是长大不少啊,” oga笑着把这个软钉子略过去,“好了,和你同学玩了两天也该回去收收心了吧?”
“没有玩,”路骁有点不太舒服,莫名不愿意听林钰歌把席昭归类成“带他瞎玩”的那一类人,开口反驳了一句,“我们在补习,我作业都带过来了,已经写了很多。”
眼底笑意深了些,席昭点头,眼神颇为“诚恳”:“是的,您要检查一下吗?”
“对啊,可以检查的!我一题都没有看答案呢!”路骁连忙跟着补充。
一唱一和间,林钰歌的手掌不觉紧了紧。
oga的敏锐感知让她生出一种强烈不适,明明现在是她抓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也陪伴了这个孩子十几年,然而这一刻,却好似完全站到了眼前两个少年的对立面,一股无法遏制的“挣脱之势”从掌心蔓延开来,要涌向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
这太不对了,林钰歌极力维持着自己的优雅与笑容,按下心底翻涌的念头——怎么可能呢,她吃了那么多苦才生下这个孩子,也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他怎么会想要离开她呢?
目光不觉对上那双幽深黑眸,明明只是一个比路骁大了一岁的少年, oga竟然隐隐感到一种完全不输自家alpha丈夫的压迫气场,即便对方没有刻意外放,光是站在那里也有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无奈叹气,林钰歌状似玩笑地说:“好了好了,我可知道席同学刚考了年级第十,你们都是好孩子,两天后上学不又见到了吗?现在可以收拾东西,回家陪妈妈说说话吗?”
路骁的表情果然又犹豫起来,席昭就静静站在小院门前,看着他这副纠结难言的表情,并没有挽留或送客的意思。
黑眸平静如水,未起波澜之前,一阵略显病弱的笑声从一旁传来。
“小昭,你这门前今天可够热闹的。”
眼神微动,席昭朝脸色苍白的beta点了点头:“张叔。”
同样住在桐花别苑的中年beta看着席昭,神情更加温和:“哟,这就是你带回家的朋友吧,昨天看你们一起出去买东西,不巧我那个时候在吃药就没过来打招呼,还想着今天请你们一起过去吃个饭呢,我又新研究了几道菜,味道很不错,”说着他又朝满脸好奇的路骁笑了笑,“小同学,不信你问问小昭,叔叔的手艺可是一顶一的好哦~”
眼见某位“小同学”完全没有在意这副“怪叔叔哄小孩”的口吻,连林钰歌在一旁都忘了,一个劲地对他用眼神询问“哇!原来你也有关系很好的邻居啊”,“他真的经常请你吃饭吗”,“你真的会去吗”,“真的好吃吗”……席昭心头无奈叹气,这个是现在的重点吗?
“是的,张叔做饭很好吃。”——虽然他还是回答了。
beta见状笑得更愉悦了:“不过可惜啊,小同学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林钰歌察觉一丝不对,更令她心惊的,是beta手上戴的戒指,那种纹路,还姓“张”,如果没有看错……她的语气谨慎起来:“您是?”
中年beta摆摆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也因此被展现得更加全面:“不值一提,一个养病的闲人罢了。”
看清楚后,林钰歌后背悚然一寒,那是南方军区张老元帅族系的家族戒指,张老元帅虽已经不在军区任职,专心投入第一军校的教育建设, 可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传闻老元帅膝下有个体弱多病的孙子,一直很少露面,但所有张家同辈子弟都要叫他一声“九少爷”,族中地位可见一斑。
思及此处, oga笑着试探了一句:“没想到九少爷竟然也住桐花别苑这里,我是林钰歌,林铄文是我哥哥。”
beta脸色不变:“上个月,我和你哥哥见面的时候,他还说很思念家中的